第83章 所謂天命,重在自己

心頭的疼痛從未停歇，美眸中映過幾分藍光，夕嵐只是搖頭道：

“你以為，我會真的相信你的所言所語嗎？”

“鮫人的詛咒持續了數百年，水光城一次又一次坍塌，北淵又是在海洋中殞滅。”

她呼了幾口氣，質問道：

“僅因為你們是天人，就要比妖魔高貴幾分？就連我們的鮫人的命運，都要被你們掌控？”

沈秋凌溫和道：

“天人確實以此為懲罰，但從未有過詛咒之說。”

夕嵐道：

“毀了我的城池，又毀了我的子民……”

頃刻之間，狂風來襲，她往前走了幾步，身後的暗海又一次掀起了巨浪。

船舶上，長澤呼聲道：

“夕嵐！快醒醒！不要再這樣了！”

宋懷瑾蹙眉道：

“勸沒用，她唯有自己經歷才行，如今痴念發作，方才有自己戒去。”

長澤看了他一眼，卻又是喊了一聲：

“夕嵐！”

此時，藍袍少女轉身看去，未見一言而發，海河風波又起。

剎那間，水打船翻，兩人同時掉入了海里。

天台上，她轉而看向沈秋凌，慍聲道：

“天人，我也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此刻，洛九笙擋在了沈秋凌的身前，平靜道：

“夕嵐，不要這樣。”

夕嵐道：

“莫要攔我。”

沈秋凌輕聲道：

“妻主，我沒事，且讓她來吧。”

洛九笙道：

“這怎能行？”

沈秋凌道：

“有些事情，總要說得清。”

紅衣浮動，洛九笙默默頷首，站到了一側，但看向眼前這兩人時，鳳眸裡卻含著幾分擔憂。

海風湧動，吹起了少年的白衣，淡紫色的長髮染著幾分水仙的香氣，夜色之中，淚痣之上，一雙桃花紫眸卻是相當柔情。

他抬起了手，一顆皎潔如月的珍珠在掌心裡呈現，繼而開口道：

“魔主大人，還記得它嗎？”

方才的怒意在此刻停滯，她看向這顆珍珠，驚訝道：

“你怎會有……”

此時一縷微弱的魔靈在空中升起，聲音微微道：

“城主，城主。”

聽此聲，夕嵐驚醒而來：

“艾麗……你還活著？”

那魔靈道：

“嗯，如今我還只剩這一口氣。”

夕嵐眸色溼潤道：

“艾麗，你想要告訴我的，究竟是何意？”

魔靈道：

“城主，自始至終，我們鮫人都未曾直面過自己的內心……”

“你說水光城是永夜，但我從不這樣以為，它或許，也會迎來黎明……”

想起從前往事，夕嵐潸然淚下道：

“為了長老的囑咐，為了我的子民，我已然付出了諸多努力。”

魔靈道：

“不，我們要做的不是這些，而是直面陽光。”

“城主啊，我們鮫人本該向陽而生，又怎該活在暗流之下？”

夕嵐稍稍一怔，抬頭看向這黯淡的夜空，曾經的恐懼倏然降臨，心臟“咯噔”一聲。

海洋裡的人魚彷彿受到了某種召喚，紛紛望向水光城。

她低頭，再次看向自己的子民，已然面目全非的模樣。

蝕心鎖又一次纏繞心頭，幾乎讓她痛不欲生。

可是。

這豈是鮫人的命運？

美似汪洋的眸裡流出淚來，夕嵐低聲道：

“不，我不甘心。”

沈秋凌柔和道：

“所謂天命，重在自己。”

洛九笙正欲走上前去，沈秋凌卻是道：

“隨她去吧。”

鳳眸稍稍一斂，洛九笙點了點頭，抬頭望向星空時，竟發現一些星辰悄然亮起。

海棠花瓣隨風而來，夕嵐化為人魚，潛入了海里。

本是怒漲的海洋一時間風平浪靜，鮫人順著風浪前行，雲層漸起。

長澤坐在岸邊，咳了幾口海水，微微睜開眸，輕聲道：

“發生什麼了……？”

宋懷瑾扶著額，方才回過神來，遂從容道：

“要迎來黎明瞭。”

話音剛落，一道光亮破雲而出，而夜色漸褪，海似波光，水若明鏡，水光城迎來了未曾擁有過的黎明。

鮫人恢復了原有的容顏，城池也未再塌陷。

隨著“哐啷”一聲，蝕心鎖的業力消逝在風中。

痴，為心之昧，若想戒痴，就應心向陽光，消滅無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