澗河洛水 作品

第1章 第一章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孟子

 一九七八年的五月,正是鶯飛草長,春暖花開的季節,農人們也在這溫暖的春日裡勞作著。

 豫西丘陵劉家夼村的苗家窪,靠近東頭的幾間土坯屋裡,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農家漢子,他叫苗長安,長的不到一米七高,上穿紫紅色的秋衣,下穿黑藍色的褲子,頭髮稍長,面龐稍黑,串臉鬍子,眼睛裡佈滿了血絲,充滿了憂鬱,寫滿了滄桑,負擔的纏繞讓他的眉骨變的凹凸。他住在破敗的土坯房裡,唯一的親人就是一雙子女。此刻,他從地裡回來,洗罷手向一側的灶房走去。他弓著腰揭開水甕蓋板,用瓢舀上水。又鍋頭根角掏出幾個玉谷包用火柴籠著火。從一旁木板支著的罐裡挖出多半碗槮子倒入鍋裡。案板頭取出鹼面用小勺挖兩勺倒進鍋裡。鍋灶裡又架了幾根硬棍子,轉身從小缸裡撈出酸黃菜放到案板上切起來,切了兩根蔥,連黃菜和蔥一塊用碗盛好,放上鹽一拌勉強算一頓飯菜了。

 女兒苗太英,已經七歲,在本村上一年級。小兒子苗茁壯才五歲,跟著別人家的孩子玩耍也該回來了。自從其妻程玉容病逝後,苗長安一人拉扯著一雙兒女,既當爹又當娘,裡裡外外,每天下地幹活,回來爬鍋燎灶,自然苦的不必說。由於家庭困難,別人種地買化肥一袋又一袋,他只能搖搖頭望肥嘆氣。所謂的三畝多地每年施入的化肥很少,長的莊稼是爺的爺孫的孫,打的糧食自然可知。這幾年,靠著妻子孃家的接濟,艱難地度著苦日子。

 一雙子女相繼都回來了,苗長安眉頭緊鎖捉摸不定。劉家夼地處一個大塬上,前接洛河背靠坡嶺,氣候真叫人捉摸不定。忽而喜,忽而怒,忽而風漫天,忽而平靜得紋絲不動。他自言自語道,“這天氣怪的很,陰晴不定,一會兒有日頭,一會兒又陰住了---”。他抬頭望望天,哎,長出一口氣,管它哩,飯已經做好。他喊叫太英,壯壯吃飯。他舀好放到那張已破舊的小木桌上,父女三人就著酸黃菜,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不一會,苗長安又拿出兩個玉谷面懶糕饃,遞給太英,慈愛地說,“英英,這塊饃你裝到書包裡,放學肚飢的時候你先吃點”。稍傾,又指著另一塊饃對壯壯說,“壯壯,這塊饃放到案板上面盆下面,你要飢了回來吃”。說罷他去灶房拾掇碗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