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潔滴小龍 作品

第六百三十七章 圍攻秩序

    當禁咒封印施加在自己身上時,就像是有一雙手憑空出現;一隻掐著你的後脖頸,另一隻壓著你的後腦勺,以一種無視你意志的方式將你強行按壓進了大海。</p>



    你能看見氣泡不斷地從你面前上浮,也能感知到光亮正離你遠去,無盡的黑暗,已經成了你註定的歸宿。</p>



    如果將視角從自己身上剝離,拉遠,卡倫變小了,大海也變小了,在大海之外,光影盪漾的地方,出現了一張古老的桌子,上面放著書本和鵝毛筆。</p>



    一尊如同山嶽一般的巨大身影正坐在書桌後面,手裡拿著一支筆,像是在閱讀或者寫作;此時的卡倫與他相比,微小得如同一粒塵埃。</p>



    在這個諸神不出的紀元,哪怕是再虔誠的信不可以澀澀徒,也已經模湖了對神的感知,而通過神話敘述中的描述來進行想象,又總覺得欠缺了一層。</p>



    原理神教曾有一位先賢留下過一部科普作品,以一種獨特的視角來向信徒們介紹神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其中有這樣一段話的描寫:在神的眼中,你可以是人;在你的眼中,對方是神;但當你脫離自己的身軀,同時看向神和看向自己時,你會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了,不,是什麼了。</p>



    後人對這段話做過很多種解讀,甚至脫離了神和人的範疇,上升到了思想高度。此時卡倫的狀態,其實就是最好的詮釋。</p>



    黑暗正在快速侵襲,時間的流逝在此時失去了計量意義,生命不再講究什麼寬度和長度,迴歸於最初始的一個圓點。</p>



    所有的變化都不再存在,任何的發展都陷入了終止。</p>



    不可以澀澀沒有死亡,卻勝過了死亡。</p>



    一片細小的鵝毛,不知道從哪支筆上落了下來,飄飄晃晃地,最終落到了卡倫頭頂,似是要給這一段落加上最後一個句號。</p>



    在這一刻,卡倫可以說已經“死”了,只欠缺最後一次呼吸,最後一次眨眼,最後一次嘆息。當封禁到達最終程度時,卡倫失去了一切理性的駕馭,一直隱藏在自己心底最深處時刻被提防打壓的餓癮,獲得了最後喘息的機會。</p>



    原本,它是起不到什麼作用的,換一個神教的禁咒,甚至是換一個分支神留下的禁咒,這餓癮就算出現了,也只能來得及做一下最後的無能狂歡,然後會和卡倫一同被徹底封存。</p>



    然而,茉琳迪獻祭生命催動亡靈召喚物諾頓所施放的禁咒,本質上是利用了諾頓和提拉不可以澀澀努斯之間的關係,用一種很取巧的方式降低了這一禁咒施展的難度。</p>



    就像是抬起手向別人借東西,有關係有交情,借起來自然就更容易,利息成本也會更低。</p>



    可偏偏,問題就出現在這裡。當提拉努斯的禁咒,感應到了“秩序之神”的氣息時,他會怎麼做?</p>



    這個問題可以換一個方式來審視,比如:當阿爾弗雷德對一個人使用魅魔之眼時,忽然發現這個人竟然是自家少爺,那他該怎麼做?</p>



    卡倫知道自己和秩序之神沒什麼關係,自己只是在各種巧合的前提下,走上了和秩序之神當年一樣的路。</p>



    哪怕秩序之神在“神啟”階段給幾乎所有信徒都佈置了一個錯誤的路標,但卡倫依舊沒有被誤導。</p>



    不可以澀澀也因此,他身上類似於秩序之神的氣息,得到了保留。</p>



    就像是一個人愛吃大醬,身上總是一股子大醬味,使得街坊鄰居以及身邊人在聞到這股味道時,就會下意識地認為是他來了。</p>



    如果他們能用眼睛多看一看,那就會發現是另一個人,但問題就在於,諸神不出的紀元下,有資格去“看”的人,少到幾乎沒有,凱文算是個特例,所以它從一開始就沒“誤解”過。</p>



    當初的安卡拉碎片,第一眼看見卡倫時,也錯誤地喊出了“爸爸”,但多看看,就意識到了不對勁。</p>



    至於其他人,他們根本就沒“見過”秩序之神,所以錯把這股味道當作了秩序之神的獨有。</p>



    卡倫曾和普洱打趣過,自己身上的情況很像不可以澀澀是一件皇帝的新衣,他為此特意給普洱講述了一遍這個寓言故事,唯一的區別在於,他身上的這件新衣是反穿著的。他知道自己沒穿,可週圍看向他的人,卻都一個個比自己更堅定地認為自己穿了。</p>



    卡倫對此並不反感,因為無法否認的是,這件“秩序之神的新衣”,確實給他帶來了不少好處。</p>



    就比如現在,原本的落幕,因為餓癮催動下來的氣息,讓殘留在這道禁咒上方那幾乎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的提拉努斯精神印記,一下子顫慄起來。</p>



    曾身為秩序之神白手套的拉涅達爾,在面對秩序之神忽然流露出了的飢餓氣息時,當即嚇得匍匐在地發抖,形成了心理陰影;而提拉努斯作為秩序之神的四大扈從之一,不可能對這一氣息陌生,甚至,會比拉涅達爾更為恐懼敬畏。被餓癮完全操控著的卡倫,不可以澀澀睜開雙眼,目光,似乎已經穿透了任何隔膜,直達這道禁咒的核心,發出了一聲質詢,甚至不是說話,而只是一道音節:“嗯?”</p>



    頃刻間,原本就差最後一點就能徹底落實的封禁,開始了瓦解。</p>



    先前的它如潮水一般湧來,現在的它,則如敗犬一樣逃退。</p>



    冥冥之中,原本坐在書桌後面的那道身影,變成了跪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