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疲 作品

第六百六十七章 陽圖

但究竟是怎樣的代價,才能夠讓一個一直順風順水,按部就班就可以繼承家業,享受權勢富貴的宗藩繼承人,不惜背上惡名和嫌疑也要提前掌權,並且主動參與到滲透和顛覆朝廷的長期密謀當中。

江畋思來想去之後,就只剩下唯一的選擇和真相;相對於一個大病過一場,並身體依舊虛弱的少年人來說,大概也只有夢寐以求的健康與長壽了。當然了,這種非常手段的健康也許並非沒有代價。

這樣,無論是東海大社、拜獸教還是無天組織,幾乎所有的線頭都對上了。也許,就在這座夷州大島的某處,人跡罕至或是土蠻活躍的荒蕪之地,就藏匿著與獸鬼異類相關的秘密場所和實驗區域。

唯一剩下的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要冒著事敗洩露的風險,冒名頂替去劫奪一個京兆沈氏的女兒,再聯想到在沈逸緻身上發生的那些慘絕人倫實驗,難道因為京兆沈氏血脈比較特殊/純正的緣故?

就在思量之間,就見神情複雜的雙子侍婢,有些畏畏縮縮的走了過來;被江畋看了一眼居然就害怕的退縮回柱後,然後才探出一個臻首,小聲細氣稟告道:“夫……人……夫人,有請先生一敘。”

“好!”江畋點點頭又奇怪的問:“你們為何要躲那麼遠說話,我又不是會吃人的老虎。”然而剛剛見證慘烈一幕的翠星,卻露出一個難以形容的慘淡笑容道:“是……,奴婢這就為先生引路。”

片刻之後,江畋就在一處花亭中,見到了容華夫人沈氏,就見她又換上了一身紅底對鳥紋錦裙和綠枝連珠紋綾的披子;顯得越發的端莊富麗。然而她正盯著一蓬開放爭豔的山茶,久久沒有動過。

直到江畋踏入的腳步聲,才讓她如夢初醒一般的轉身過來;卻又眸中情緒翻覆,似乎在醞釀著什麼,欲言又止道:“請問先生,您所言當年蘭溪縣被送走的那個孩子,如今可是在朝廷蔭庇之下?”

“當然不是,我只是正好受託於這位您的故人,若有機會想要問夫人一句話而已。”江畋輕描淡寫的搖搖頭道:“你可曾還記得當年,最後一次相見時,梅溪橋頭,茶亭之下,那碗藿香茶湯麼?”

“你……他……,這麼多年了,妾身怎麼會不記得?”聽到這話沈氏卻渾身一震,難以置信死盯著江畋面具,眼神怔怔似乎想要看出什麼端倪道:“因為妾身後悔了,日日夜夜不在噬心悔思中。”

“既然這樣,那其實還有一句話回覆:”江畋同樣輕描淡寫的道:“倘若您真的為當年的事後悔了,那他也可以放下過往,讓時間來慢慢的原諒您;但還請自此天南地北,再也別無干係了……”

“麟郎……”這一刻,沈氏卻是毫不掩飾哀婉泣絕的淚流滿面,根本就不像是之前那個雍容典靜、風華絕貌的容華夫人;柔弱的像個被恩斷義絕之後,徒然無助的小婦人而已。“那,他還好麼?”

“怎麼可能會好呢?”江畋再度搖搖頭道:“早些年他不想再與過往有任何干系,就只能混跡在長安市井中,與最卑下的三教九流為鄰,依靠給人打聽消息和抄書為生,也因生計困頓多次搬家。”

“怎麼……怎麼……會這樣!”然而沈氏卻是難以置信,然後又淚如湧泉的頹然跌坐了闌干上:“原來這麼多年下來,他們一直都在欺瞞我,可笑我居然一直沒看穿,痴心妄想著還有再逢之日?”

江畋卻默不作聲的走出花亭,又等待了半響之後,才見到兩眼紅腫的沈氏,整理好哭花的容妝走了出來,絕然對著江畋鄭重行禮道:“多謝先生帶來這個消息,也不至於毫無彌補和挽回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