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第133章 孩子

    “都督府裡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陸珩坐到王言卿身邊,替她擺正枕頭,讓她舒舒服服靠著,“今日腰還酸嗎?”

    王言卿搖搖頭,說:“還好。”

    範氏得知王言卿懷孕後,寫信說要到京城裡照看他們,被陸珩婉言謝絕了。王言卿雖是第一次懷孕,但陸府裡有的是有經驗的嬤嬤、奶孃,沒必要讓範氏大老遠折騰一趟。

    聽說大嫂楚氏也剛生了女兒,陸珩讓範氏安心留在安陸,替大哥大嫂帶孫子。

    陸湛確實還離不了人,範氏收到信後只好打消了上京的想法,但寫了長長的一封信過來,告誡陸珩女子生產要注意哪些事,坐月子時要如何照顧。之後每個月,範氏都要寫信來叮囑一二,虧陸珩一字不落全都看了。

    王言卿哪怕荒廢很久,習武根基多少還在,身體比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小姐強得多,生產時並沒有多受罪。但生孩子傷腰,王言卿腰本身就不好,陸珩不讓她久坐,哪怕出月子都三個月了,依然讓她能靠則靠,能躺則躺。

    陸珩越過王言卿,輕輕逗弄陸渲的手。王言卿沒好氣拍了他一下,警告道:“剛睡著,你別把他逗醒,不然他傍晚睡晚上醒,又要鬧人。”

    陸珩只能遺憾地收回手,兒子不經逗,自家夫人總是可以的。陸珩將手放到王言卿腰上,緩慢替她揉捏腰後的肌肉:“卿卿,我今日聽到一樁趣事。”

    “嗯?”

    “鎮遠侯調任甘肅總兵,今日出發了。”

    陸珩的力度適中,腰果然舒服很多。王言卿閉上雙眼,又等了一會,確定陸珩沒有其他話了,才淡淡應了一聲:“哦。”

    陸珩垂眸看她,陽光灑在她臉上,顯得她皮膚白淨清透,邊緣都泛起一層金光。她穿著家常襖裙,神態慵懶,烏髮雪膚,靠在枕上輕易就讓人想起“歲月靜好”之類的詞。

    陸珩手指不緊不慢施力,繼續說:“鎮遠侯婚後沒多久就和夫人分居兩地,聽說鎮遠侯夫人十分純孝,主動要求留守侯府,替鎮遠侯盡孝,還親自給鎮遠侯納了一房妾室,跟去甘肅照顧鎮遠侯。”

    王言卿暗暗挑眉,睜開眼,直白地看著陸珩:“你想說什麼?”

    陸珩笑了,俯身和她躺到一起,卷著她的頭髮問:“妻子盡孝、攜妾赴任不是什麼稀奇事,奇的是他的新妾也姓洪。”

    王言卿蹙眉,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議:“這個女子,該不會是永平侯府的人吧?”

    “沒錯。”陸珩點頭,“是永平侯的庶女,也就是他的妻妹。”

    王言卿沉默了好久沒說話,陸珩靜靜看著她,含笑問:“怎麼了?”

    “我覺得很荒唐。”王言卿說完,自己搖了搖頭,“算了,永平侯、洪晚情和他都同意,我說算什麼。”

    陸珩不動聲色打量著她,問:“你當真沒什麼想法?”

    “旁人家納妾,我能有什麼想法。”王言卿毫不客氣瞪了陸珩一眼,道,“不像某些人,自己一肚子壞水,還總來試探我。”

    “別生氣。”陸府看到人惱了,笑著抱住她,“我只是聽到一樁風月趣事,拿回來和夫人解解悶。”

    “你在都督府,莫非盡打探這些風月事了?”

    “那可不止。”陸珩道,“全京城的風月豔談我都知道,我還知道哪家官員的小妾和公公偷歡,哪家書香門第的小姐和下人糾纏不清。卿卿,你想聽嗎?”

    “不想聽。”王言卿沒好氣說完,氣不過道,“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莫非就是從這裡學的?”

    陸珩煞有介事搖頭:“非也。用在你身上的姿勢,都是我精心從各種書裡蒐集的,履行職務之餘被迫聽到的汙糟事,我都恨不得主動清除。”

    王言卿抿著唇不說話,她就知道,一進行這種話題,最後肯定是她被氣死氣活,陸珩一點事都沒有。陸珩見她氣鼓鼓的模樣,喜歡極了,在她臉上重重親了一口:“你還是這麼可愛,和剛遇到你時一樣。”

    王言卿冷冷哼了一聲,諷道:“快算了吧,你剛遇到我時,想的是怎麼殺我吧?”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陸珩像受了什麼天大委屈一樣,冤枉道,“我是那種不懂憐香惜玉的人嗎?要不是喜歡你,我怎麼願意裝你的哥哥!”

    你看,這種人歪門邪道都能說成真理,王言卿輕嗤:“所以你一直裝到我恢復記憶,不得不坦白嗎?”

    “卿卿,能裝一輩子,就是真的。”陸珩下巴靠到她頭頂上,輕聲道,“我也希望你真的是我養妹,我們青梅竹馬,總角便約定白頭。”

    他嗓音中有淡淡的感傷,他一直都是理智殘酷的,這是王言卿第一次見他這麼情緒化。王言卿靜了一會,伸手擁抱他的腰:“兒子都有了,說這些做什麼。”

    陸珩也笑了,低頭摟住她:“是啊,假設過去毫無用處,未來才掌握在自己手裡。”

    兩人在陽光下靜靜相擁,陸渲躺在一邊,正有一下沒一下蹬著腿。王言卿看到後笑:“這是夢到了什麼,睡著了都不安生。”

    陸珩也微笑,伸手替陸渲拉高毯子:“興許是追什麼東西吧。小小年紀就好動,應當是個習武的苗子。皇上今日又問起了,說等他再長大點,帶去宮裡和皇子們一起讀書吧。”

    王言卿一聽,嚇了一跳:“和哪個皇子?”

    “皇上沒說。”陸珩安撫性拍了拍王言卿的背,說,“還有好幾年呢,不著急。”

    皇子日漸長大,立儲的事也抬上臺面了。給皇子做伴讀可不是一件小事,若選對了邊,這便是天子親信、從龍之功,比如陸珩和皇帝;若沒選對邊……

    王言卿憂心忡忡,陸珩見他無意一句話就毀了王言卿的好心情,心中後悔,便故意說一些不正經的話分散她的注意力:“我記得剛認你當妹妹時,我可背了不少黑鍋。當時你月信來了,疼的暈倒,我請郎中來,郎中卻以為我是你夫婿,把我罵了一頓。我當時憋屈極了,幸好後來真成了你夫婿,要不然,我豈不是虧大發了?”

    這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王言卿得努力想才能想到:“後來郎中怎麼樣了?”

    “能怎麼樣,自然是客客氣氣送出去。”陸珩嘆道,“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人,莫非我還能幹出諱疾殺醫的事情嗎?當時郎中還告訴我,女子體怯,如果有陽氣疏通,來月信時就不會那麼痛了。”

    王言卿沒聽懂,下意識問:“怎麼疏通?”

    陸珩低笑,垂眸意味深長看她:“你覺得呢?”

    王言卿想了想,臉頰微紅,不再問了。陸珩今時今日再回想,覺得往昔彷彿夢一場:“那個時候每一步都是意外,哪能想到,我們竟有今日呢?看來,上蒼也是眷顧我的,怕我此生孤煞,便千方百計送了一個妻子給我。”

    王言卿不喜歡聽他說孤煞,伸手抱住他,說:“你今生的親緣深厚著呢,我們有渲兒,以後還會有其他孩子。”

    陸珩用力圈緊她,低低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