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第91章 偷情

    傅霆州打算說什麼,前面卻突然傳來吵鬧聲,隨即隊伍停了。傅霆州皺眉,派隨從去問話,沒一會,隨從跑回來,說:“侯爺,永平侯三小姐的馬車不知怎麼壞了,無法前行。侯爺,您看……”

    傅霆州擰眉,怎麼正好在這個時候?王言卿聽到,不等傅霆州開口就說道:“二哥,洪三姑娘馬車壞了,你快過去吧。”

    傅霆州是隊伍中唯一的男主子,還有永平侯未來女婿這層身份,他出面理所應當。如今時機不對,傅霆州忍住心裡的話,對著簾子說:“這段路危險,你待在車上別動,我去前面看看。”

    傅霆州等了等,沒聽到裡面的回話,車簾一動不動。隨從已經在前面催了,傅霆州只能暫時拋下,下馬離開。

    這裡是一處窄道,旁邊是懸崖,趕路須得十足小心。傅霆州走到前面,發現是洪晚情的車軸壞了,傅霆州心裡飛快閃過疑惑,女眷出門的馬車,永平侯府不會不檢查。來時還好好的,為什麼在最危險的一段路,恰好車軸壞了?

    傅霆州電光火石間意識到不對,就在同時,背後傳來破空聲。箭矢攜著冷光,齊刷刷向傅霆州射來。傅霆州小時候的打也不是白挨的,他反應極快,立刻閃身。箭矢沒射中傅霆州,卻驚了旁邊的馬。馬嘶鳴一聲,忽然撅起蹄子橫衝直撞,而馬車的一個輪子還是壞的,車裡的洪晚情猝不及防,她後腦勺重重撞到車廂上,整個人被掀翻,狼狽地摔出馬車。

    眼看洪晚情就要滾下山崖,傅霆州臉色冷肅,立刻上前,及時接住洪晚情。而後面的冷箭就像長眼睛一樣,趁機往傅霆州背後襲來。洪晚情已經被嚇懵了,抓著他的衣服不撒手,傅霆州動作受阻,眼看就要被利箭射中,身邊忽然傳來一股推力。

    傅霆州被這股力道推得踉蹌兩步,險險躲開致命一擊,只被劃傷了胳膊。他回頭,看清後面的人影時,臉色大變。

    “卿卿,小心……”

    王言卿推開了傅霆州,自己卻落到危險中。她為了躲避箭矢,不得不朝後退去,腳下忽的一滑,後背整個懸空。

    王言卿墜落前,看到傅霆州將洪晚情推到後面,飛快朝她撲來。傅霆州極力伸長胳膊,但他的指尖和王言卿的手一擦而過,傅霆州用力握緊手指,卻只抓住一捧空氣。

    王言卿當著他的面,摔下懸崖。

    ·

    王言卿推開傅霆州時根本沒有多想,其實以他的身手,要不是為了洪晚情,根本不會被箭矢困住。他可以拿命去保護另一個女人,王言卿卻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王言卿捨命救了傅霆州,自己也失足落下山崖。

    她墜落期間撞了好幾棵枯樹,雖然為她阻擋了衝勢,但後腦勺也無意撞到岩石。她腦中嗡的一聲,眼前一陣陣發白,很快她後背接觸到什麼網狀東西,她被網兜了一下,還算平穩地落地。

    饒是如此,她接觸到地面時也渾身劇痛,五臟六腑彷彿都移位了。她躺在地上,有氣無力,連移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四周似乎響起腳步聲,她意識越來越模糊,閉眼之前,她看到一襲大紅曳撒衣襬,顏色紅的張揚,上面繡著張牙舞爪的四爪飛魚。

    一雙乾淨的皂皮靴,停在她身邊。

    王言卿再也無力支撐眼皮,她脖頸朝旁邊一歪,徹底昏迷過去。

    陸珩含笑撫摸她的頭髮,將她臉側的髮絲整理好,欣慰道:“你沒事就好。是我失職,沒保護好你,害你被人埋伏,失去了記憶。”

    王言卿聽出信息,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陸珩手指從她臉側流連滑過,最後落到王言卿的手背上。他的手比王言卿大很多,兩隻手虛虛攏著,輕而易舉就把她纖長玉手包圍。陸珩指腹不緊不慢在她的手腕上摩挲,問:“還記得自己名字嗎?”

    王言卿搖頭,陸珩說道:“無妨,我都記著,我把我們的故事講給你聽。我名陸珩,如今是錦衣衛指揮僉事,暫代指揮使一職。你叫王言卿,是大同府軍戶王氏女,七歲那年你的父親王驄戰死,同年五月初十你的祖母李氏病亡,你成為孤女,祖田被人侵佔,親戚卻不願意收養你。那時我的父親在大同一帶督戰,他實在看不過去,就將你接回陸家。你來陸家那年我十二歲,你我總角相識,青梅竹馬,不是兄妹,勝似兄妹。我在家中排行二,所以你也跟著他們叫我二哥。”

    陸珩語調輕柔,聲音平靜中帶著些懷念,靈犀靈鸞幾乎都以為是真的了。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說真話,王言卿的身世經歷是真的,陸松的督軍經驗也是真的,但西北防線那麼長,陸松壓根不認識王驄,談何收養王家的孤女?

    何況,錦衣衛過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陸松資質平庸,唯獨謹慎,他絕不會把無親無故的女子帶回陸家。然而陸松已經過世,王言卿並不知道這些,她被陸珩的語言觸動,腦海深處模模糊糊生出些感應來。

    她沒有在陸珩臉上看到絲毫說謊的跡象,而自己體內悲傷、感恩等情緒也在印證,王言卿再無懷疑,馬上接受這是自己的二哥:“二哥,那我為什麼會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