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第79章 賜婚

    “除了這顆珠子,還有嗎?”

    王言卿繼續複述道:“梁芙回來後無所事事,隨便打發時間。等十九那天,她照常睡覺,忽然被外面的聲音吵醒,模模糊糊看到一個男子背影站在她窗前,男子穿著紅色褡護,當著眾人的面從樹上逃走了。梁文氏抓到了現行,又去搜查姦夫,在一個叫馮六的人家裡找到了一模一樣的衣服。”

    陸珩聽到挑挑眉,意味深長嘖了聲。王言卿抬頭,好奇地看陸珩:“二哥,怎麼了?”

    陸珩看起來很想說什麼,但望到王言卿眼睛,還是忍住了。王言卿越發好奇了,問:“到底是什麼?”

    陸珩搖搖頭,按住王言卿肩膀:“這種事,你還是不要知道了。這個馮六有點意思,待會見見他。不過現在,我需要卿卿幫我一個忙。”

    王言卿雖然奇怪陸珩到底瞞著什麼不告訴她,但聽到陸珩的話,還是立刻認真起來。陸珩對上王言卿那雙清澈乾淨的眼睛,沒忍住摸了摸她的頭髮,說:“不要緊張。卿卿,梁芙窗戶前那棵樹,你能爬上去嗎?”

    王言卿失憶,完全不記得練武的事情,但身體本能告訴她什麼可以,什麼不可以。王言卿都沒有猶豫,點頭道:“沒問題。”

    “好。”陸珩說,“勞煩你上樹幫我看看。”

    他們兩人一直在花園裡漫步,此刻距離梁芙的繡樓並不遠。王言卿回頭望了一眼,說:“我從梁芙窗戶上跳過去吧,正好試一遍那個人的逃跑路線。”

    陸珩意外地挑了下眉,立刻問:“我看那段距離不小,你能跳過去嗎?有難度的話就算了,一條佐證而已,不值得你冒險。”

    “沒關係。”王言卿對此卻很執意,“我應該可以。不試一遍,怎麼知道我們疏漏了什麼地方。我去找梁芙她們。”

    王言卿不管陸珩反對,二話不說回到繡樓,踩上窗戶。陸珩在樓下看著,捏一手冷汗。他自己訓練都沒有這麼緊張過,陸珩開口,想再勸道:“卿卿,要不算了吧……”

    他話沒說完,王言卿忽然從窗沿躍出,像鴻鵠一樣翩躚劃過,穩穩停在樹枝上。陸珩心臟大起大落,才一會的功夫,手心全是冷汗。

    王言卿這一身顏色淺淡,站在枯槁的樹枝上,像是春日的蝴蝶停駐在嚴冬,美好又奇異。王言卿快步從枝椏上掠過,很快走到牆邊。王言卿往下看了看,對陸珩說:“二哥,從這裡可以翻下牆。”

    “好。”陸珩生怕她再跳到牆外,趕緊說,“我知道了,你快下來吧。”

    王言卿今日穿著一件白色對襟襖,頸邊簇擁著絨毛,漂亮的宛如仙女。她這樣的美人就該裱在畫像、屏風上,遠遠供起來觀賞。但她此刻踩著樹枝從高處躍下,彷彿壁畫上的飛天活了,一步一步朝陸珩走來。王言卿跳下一節樹枝,寬大的裙襬像羽翼一樣展開,陸珩也伸手,抱住她的腰肢,將她從樹上帶下來。

    王言卿本打算自己跳下來,沒料到陸珩突然伸手。她嚇了一跳,本能抱住陸珩的脖頸。陸珩圈住王言卿的腰肢,手臂像鐵一樣堅實有力,他抱著王言卿卸力,長裙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如花朵一樣旋開,最後輕輕落在地面上。王言卿腳尖落地時還不習慣,下意識抱著陸珩肩膀。陸珩穩穩當當站著,手掌護在她腰後,靜靜等她站穩。

    王言卿暈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她近乎緊貼著陸珩站立。她趕緊後退,險些踩到裙襬,陸珩接住她,無奈道:“小心些。”

    王言卿臉都紅了,飛快抿了抿耳邊的碎髮,道:“二哥,你怎麼突然接我?你這樣容易手臂受傷的。”

    陸珩出生在世代錦衣衛之家,很小就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了。他不慌不忙瞥了王言卿一眼,正待解釋,突然轉了口吻,說:“為了卿卿,就算受傷也值得。”

    傅霆州翻了翻手裡的書,隨便放下,問:“怎麼想起看這個?你以前不喜歡宋人的書。”

    王言卿笑了笑,說:“沒事幹,隨便翻翻。”

    她哪有什麼喜歡不喜歡呢,是傅霆州不喜歡。

    她在鎮遠侯府十年,幾乎沒有自己的愛好。傅霆州看什麼書她就看什麼,傅霆州喜歡什麼新玩意她就去學,傅霆州就是她全部生活。如今傅霆州要另娶他人,王言卿心裡空了一大塊,拿書的時候沒注意,就拿了這本。

    傅霆州盯著王言卿的眼睛,也沒繼續問,而是說:“今年冬天冷,你腿上還痛嗎?”

    習武之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毛病,王言卿有一次為了救傅霆州,從馬上摔下來,從此腿上就留了毛病,一到陰冷天氣小腿就疼。王言卿搖搖頭,說:“沒事。這麼多年了,早好了。”

    傅霆州伸手,習慣性去碰王言卿的腿,王言卿起身倒茶,順勢躲開了。傅霆州的手在空中停了片刻,不動聲色收回來。他又看了王言卿一會,道:“端茶送水這些事哪用你做。幾天不見,和二哥生疏了?”

    傅霆州這句話聽起來尋常,其實話裡有話。傅霆州長大後,很少自稱二哥了,他又不是王言卿哥哥,掛在嘴邊做什麼?他但凡提起舊稱,就是不高興了。

    王言卿垂下眸子,過了會,說:“哪有。二哥做事最有章程,我當然信得過二哥。”

    王言卿一副柔順模樣,彷彿剛才避開他只是意外。傅霆州心裡的氣漸漸消了些,他想到王言卿在傅家住了十年,一時別不過勁也是有的,何況,她會吃醋,才說明她心裡有他。

    傅霆州剩下半截氣也散了。他握住王言卿的手腕,拉著她坐下,王言卿這回沒有再躲,溫順地坐在傅霆州身邊。傅霆州感受到掌心雪緞一樣的肌膚,放緩了語氣,問:“這些日子我忙著朝堂的事,沒時間來看你。是不是有人來你這裡說道了?”

    王言卿寄人籬下十年,哪會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她斂著睫毛,輕輕搖頭:“哪有。太夫人和老夫人都待我極好,傅家妹妹們有什麼,我這裡就有什麼。我時常擔心自己做的不夠,無法回報二老,怎麼會信別人胡說八道。”

    王言卿沒否認府裡的風言風語,畢竟他娘、他祖母是什麼樣子,傅霆州自己清楚,但王言卿也反過來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份得體伶俐,就讓傅霆州非常滿意。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傅家也不例外。王言卿話中的太夫人、老夫人分別是傅霆州的祖母、母親,如今傅霆州是鎮遠侯,他的夫人才能稱鎮遠侯夫人,侯爺的母親按禮稱老夫人。這就導致傅昌之妻陳氏一天侯夫人沒當過,直接成了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