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流火 作品

第30章 自薦

    王言卿只是應道:“好,我們會盡力的。我先走一步,你安心休息吧。”

    丫鬟們沒料到王言卿這麼快出來,慌忙站好,臉上還殘留著慌張。王言卿拉門,目光從丫鬟們臉上掃過,一言未發,回身對梁芙說:“梁姑娘,留步。我先走了。”

    梁芙戀戀不捨和王言卿道別。王言卿下樓,梁文氏的丫鬟前後看看,躡手躡腳跟在王言卿身後。王言卿走下臺階,拂了拂裙襬,說:“想知道什麼大大方方問就是,何必像看犯人一樣跟著我。”

    丫鬟們尷尬,乾笑道:“姑娘誤會了。奴婢怕怠慢了貴客,這才跟著姑娘。”

    “好。”王言卿點頭,“既然你們沒話問我,那我來問你們。十一月十九,也就是梁太太在繡樓抓到男人那天,你們在做什麼?小姐午睡,你們應該寸步不離守在旁邊,為何能讓外男進入內宅?”

    丫鬟們尷尬,其中一個扎雙髻的說道:“冤枉啊,小姐慣有午睡的習慣,下午總要睡到未時。那天我看小姐睡著了,廚房又要人幫忙,我就去了,打算等小姐睡醒時再回來。”

    另一個丫鬟也說道:“我也是,我去燒水了。”

    王言卿看著丫鬟的表情,一瞬間明白了。她彷彿在這種環境中生活過很久,很瞭解這些後宅官司。這些丫鬟說得好聽,其實多半是她們見小姐睡著,自己跑出去歇息玩鬧了,所以繡樓沒人守著。梁文氏帶著人來捉姦,正好抓了正著。

    王言卿沒追究這些丫鬟的懈怠,問:“通姦總該是兩個人的事情,梁太太既然報梁小姐通姦,那姦夫是誰?”

    丫鬟們相互對視,沒人吱聲。王言卿眉宇不動,語氣中暗暗施壓:“說。你們總不想進大牢裡說吧?”

    一搬出錦衣衛,丫鬟們全都慫了。一個丫鬟小聲說道:“是馮六。那個姦夫跑的時候,好些人在樹下也看到了。太太立刻讓人出去找穿紅色褡護的人,結果,竟然在馮六家裡找到了一模一樣的衣服。”

    人證物證俱全,這場捉姦可謂板上釘釘,就算梁芙說她不認識馮六也沒人信。王言卿不動聲色,問:“馮六是誰?”

    陸珩覆住王言卿的手,修長有力的手掌收緊,無聲又堅定地包容了王言卿:“沒事,你無需向我解釋。你的病情我已經聽說了,失憶不是你的錯,你對所有人都懷有戒心,這是好事,我怎麼捨得怪罪你呢?”

    他的掌心溫暖堅實,讓人不自覺想依賴,王言卿自醒來後茫然驚惶的心像是找到停泊點,立場不知不覺向他傾斜:“二哥……”

    陸珩含笑撫摸她的頭髮,將她臉側的髮絲整理好,欣慰道:“你沒事就好。是我失職,沒保護好你,害你被人埋伏,失去了記憶。”

    王言卿聽出信息,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說來話長。”陸珩手指從她臉側流連滑過,最後落到王言卿的手背上。他的手比王言卿大很多,兩隻手虛虛攏著,輕而易舉就把她纖長玉手包圍。陸珩指腹不緊不慢在她的手腕上摩挲,問:“還記得自己名字嗎?”

    王言卿搖頭,陸珩說道:“無妨,我都記著,我把我們的故事講給你聽。我名陸珩,如今是錦衣衛指揮僉事,暫代指揮使一職。你叫王言卿,是大同府軍戶王氏女,七歲那年你的父親王驄戰死,同年五月初十你的祖母李氏病亡,你成為孤女,祖田被人侵佔,親戚卻不願意收養你。那時我的父親在大同一帶督戰,他實在看不過去,就將你接回陸家。你來陸家那年我十二歲,你我總角相識,青梅竹馬,不是兄妹,勝似兄妹。我在家中排行二,所以你也跟著他們叫我二哥。”

    陸珩語調輕柔,聲音平靜中帶著些懷念,靈犀靈鸞幾乎都以為是真的了。說謊的最高境界就是說真話,王言卿的身世經歷是真的,陸松的督軍經驗也是真的,但西北防線那麼長,陸松壓根不認識王驄,談何收養王家的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