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一百七十九章 真君死,大益於天

人潮如海,旗幟其實雜亂。

但每一面旗,都是人族的旗。且招搖不倒,且愈舉愈高!

龍禪嶺雄闊而強大,向來高不可企,從未被人族攻陷。

它不是一座簡單的山嶺,是娑婆龍域的核心,也是許多海族的寄託,具備偉大的意義。其間有十二淨地,如坐禪洞等。有十八惡獄,如惡蘚池等。有鎮山金剛,有護嶺伽藍....

但是都無用。

娑婆龍域幾乎自成一方世界,直到現在域內也還有許多海族在抗爭。但人族已經殺至此域絕對的要害之處。

人族大軍一路橫碾,雖是上山攀嶺之路,卻如刀破竹,速度越來越快。

當嶽節親掌的暘字旗,終於插到龍禪嶺的核心“天佛寺”之前,就意味著這場討伐娑婆龍域的戰爭,已經迎來了尾聲。

至少於娑婆龍域是如此。

天佛寺說是寺,其實並無磚石,乃是一根生機勃勃的、數萬丈的參天大樹,掏空樹幹,雕鑿而就。樹皮有佛塑,枝葉盡菩提。

樹下有清淨氣,但現在已被血腥衝散。

大獄皇主仲熹、赤眉皇主希陽,以及出身龍族的皇主泰永_._三尊海族絕巔強者,此刻個個帶傷。並排站在天佛寺前,目光掠過獵獵招展的旗幟,看到人族戰士一潮一潮地往此處湧。

漫山遍野的支流,最後匯合成如此雄闊的海。

他們已經使盡了手段,拼盡了所有,把龍禪嶺上漫長歲月裡的佈置全都拼完了,把駐守龍禪嶺的重兵皆填死,而終於無計可施。

甚至於,大獄皇主仲熹已經瀕死,赤眉皇主希陽也幾次從鬼門關前逃出!即便是三尊皇主裡最強的泰永,不也被打穿了道則世界?

他們都已看見窮途,而都駐留在此。既為此戰之憾,亦為海族之恨!

燭歲、虞禮陽、彭崇簡,走到了嶽節身邊,平靜地注視三位海族皇主。

殘甲斷臂的曹皆,亦從軍陣中走出,立足四位真君中間。

此時只需防止困獸之鬥,少付代價。以五敵三,卻是不必再耗損將士性命。

若以衍道強者為鋒鏑,則洞真、神臨也自出陣上前。

險被打死、現在也傷軀未愈的東王谷度厄左使季克嶷,不知何處養傷折來的釣海樓秦貞,從東海龍宮趕來的崇光、楊奉。

清符彥青商鳳臣、陳治濤、符彥青...

當然也包括姜望,和緊緊跟在姜望旁邊的竹碧瓊_...以及姜望和竹碧瓊在哪裡就湊到哪裡豎起耳朵的卓清如。

看到姜望走向虞禮陽,她耳朵豎得更高。

“天佛寺?”姜望寸血不染地走到虞禮陽身後,有些疑慮。

他曾在稷下學宮裡讀書,學過記錄世尊言行的《菩提坐道經》。學宮講習嚴禪意,精通佛法,尤其對佛門尊者悉如唸的《菩提注本》有很深的研究,課講得極好。

他也因此對這“天佛”二字有些印象。

《菩提坐道經》裡提及世尊弟子,其中確有尊為“天佛”者!只是後來不知怎的未有廣傳尊名,不似世尊的其他親傳那樣,或自開道統,或萬世傳法。

煊赫如此的佛陀尊號,最後卻是銷聲匿跡。

當然,歷史風流總如煙。什麼樣的豪傑,有什麼樣的結局,都不稀奇。

只是在這龍禪嶺遇到以此為名的寺廟,也難免產生聯想。

“很好奇麼?”虞禮陽似乎完全瞭解姜望的所想,目視前方天佛寺,語氣輕鬆地笑了笑:“天佛即龍佛。”

天佛即龍佛!?

世尊親傳裡最有靈性的弟子,有“天佛”之尊號的神秘存在,竟然是那位中古時代的龍佛嗎?

那位感召了無數龍族,使之皈依佛門的龍佛?那一位追隨世尊,幫助人族贏得人龍之爭的佛陀?

懸空寺之降龍院裡,至今仍然矗立“佛掌降龍”,就是對這段光榮歷史的紀念。

可龍佛此名,於人族固然功勳莫大,於敗退滄海的那個族群來說,則是罪大惡極!

所謂“龍佛”應該是龍族的叛徒、被龍族恨之入骨才對,怎會在此立寺,還得紀念!?

這完全說不通。

可虞禮陽是何等人物,他既然當眾給出回答,就自然不會有錯。所以中古時代的那一段歷史,其實是有什麼隱情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