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三十七章 不知郎心

    宇文鐸肅然起敬。武安侯這是有戰意啊!

    而真正可怕的是……他竟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仔細想想,如今才過去幾年?

    昔時內府場的魁首,竟然已經擁有與彼時那些神臨境天驕同臺較技的資格。

    可以不分內府,不分外樓,不看年齡,不加任何前置、全方位地放在一起比較!

    他向來知道他與絕頂天驕之間的距離,在他眼中如神子般完美的汝成曳賅,就一再的提醒著他。

    但唯有真正這樣坐下來審視,才驚覺自己好像與這些人壓根不在一個世界裡。

    自己不過就是去神恩廟奉神奉得多了一些,平時也沒有少修煉,怎麼差距就被拉得這樣大了呢?

    “侯爺方才特意說了年份,那麼……”宇文鐸道:“在道歷三九二一年的今天,誰才是年輕一輩的最強天驕呢?”

    姜望斂容道:“李一一出,群星失色。”

    “除此之外呢?”宇文鐸又問。

    姜望這一次並未回答,只是道:“今日宇文兄來得正好,煩請帶路,帶我去一個地方!”

    作為至高王庭裡首屈一指的戲班,鴛華伶的表演自然是精彩絕倫。

    鳴鸞演樓中,秦國使節方只是作為隨從的幾名護衛,都看得津津有味。

    坐在貴賓席上,黃不東那一張有氣無力的老頭臉,在光影下明暗不定。

    大秦皇室秦懷帝的後人贏子玉,如今正在牧國,且正是在大牧皇女赫連雲雲的庇護下,混跡牧國官場。在景牧之戰裡表現亮眼,屢建功勳,戰爭結束後更是持女帝特旨,直接進入厄耳德彌修行,至今還未出來。

    牧國之厄耳德彌,是類比於齊之稷下學宮、秦之阿房宮的偉大存在。

    贏子玉被獲准在其間修行那麼久,有很強烈的政治意義,令秦國人相當不滿。

    今日之秦天子,贏得了河谷之戰,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當然權位穩固,天下歸心,軍政在握,無人可以動搖。幾位皇子皇女也都極其優秀,稱得上後繼有人。

    一個懷帝后人,自是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但是當這位秦國正統帝裔,落在其他霸主國手裡,秦國就不得不面對最糟糕的可能。

    當年齊武帝是怎麼復國的?在誰的支持下贏得了時間?歷史上此等事還少了嗎?

    觀河臺上贏子玉一戰成名,拔天子劍震驚天下。其人既是代表牧國爭旗,正式加入牧國體制。那麼鎮獄司對其人的暗中追緝,已不能夠再奏效。

    鎮獄司十大司獄長,說起來威名赫赫,真填進草原,連個浪花都翻不起來。

    同樣是當世霸國,牧國連景國都敢硬頂,甚至於主動開戰,又豈會在意秦國的國書?

    黃河之會結束後,秦國私底下與牧國是有過幾次接觸的。但無一例外,牧國方面堅決不肯用贏子玉做交易,一點談的意思都沒有。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便是這位赫連雲雲殿下。

    黃不東本不願操心這些。

    出使這種事,最是麻煩,一言一行,都被矚目,打個哈欠都他孃的害怕有損國體,要被御史彈劾……齊國使臣既然是姜望,派秦至臻來豈不是正好?秦至臻不方便,派甘長安也行啊。

    “八歲能長安”,是何等樣天才。放到國外展覽,多有面子。

    結果那些老傢伙,非說什麼秦至臻輸給了姜望、甘長安輸給了重玄遵,見面低一頭,最後點卯點到他頭上——

    你派個大一輪的人去跟人家同臺,就不低一頭了?

    他不理解。

    但也只能硬著頭皮出發。

    於秦國而言,贏子玉是肉裡的一根刺,現在並無大礙,

    或

    許也不怎麼疼,甚至不能稱之為“威脅”。但若是一直置之不理,也有機會造成大面積的潰爛。夫天下大國,萬里長堤,自要防患於未然。

    於赫連昭圖而言,贏子玉的天資,在觀河臺上就已顯現,在景牧大戰中,更是出彩。現今無疑是赫連雲雲一方最具鋒芒的年輕人,說是手中快刀也並不為過。

    在黃不東看來,雙方是存在合作基礎的。

    所以他當然是要旗幟鮮明地支持赫連昭圖。

    甚至於他支持赫連昭圖這件事,也可以用作籌碼,試探赫連雲雲的態度——當然,這位大牧皇女的態度已經很明顯,是一點餘地都沒有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