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九十章 人生當見一驚鴻

    實在是一等一的恐怖蠱蟲。

    伍陵更是沒有閒著。

    大小眼一瞪,已為殺氣所激,直接一腳踩裂了文氣長卷。

    在清晰的裂帛之聲裡,文氣崩碎如海潮。

    潮湧之中,一行筆畫漂亮如花鳥般的古字浮沉不定。

    曰為——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每一個字才顯出清晰輪廓,便會移光轉位,落定在周邊的某一個位置。

    一共十九個字,佔據天上地下,四面八方。

    這些字落定的剎那,立時都顯化為高大兵士,個個覆面披甲,殺氣自顯。

    但見兵煞文氣相互勾連,綿延百里,結成一座強大殺陣。

    名曰:十面埋伏!

    剎那間天昏地暗,鎖住四方空間,斬斷一切退路,令此地如長夜恆有。

    伍陵卻是不願意再讓姜望虛晃一槍逃走,正是要以此壓箱底的強橫手段,趁著姜望要絕殺一擊的工夫,徹底將他困死!

    要決死,便於此時,勿有他念。

    這進賢冠二人組不愧是好友,配合默契非常。

    也不負天驕之名,手段高妙難測。

    面對如此突然的一劍,也只在一瞬間,就已經完成了從防禦到反擊再到困殺的一系列動作。

    簡直如行軍一般,嚴密連綿,又步步殺機。

    而此時,姜望和他的人字劍,才將將撞了過來!

    正如伍陵和革蜚對這一刻早已經做好準備,姜望也同樣不曾輕視過這兩人。

    不然他也不會一開始就選擇“談判”,選擇逃跑。

    他非常清楚,哪怕他是如此果決、如此突然地出這一劍,哪怕他已經做到了當前條件下的極限威能,也未必能殺人。

    對手並非土雞瓦狗,而是有足夠實力造成威脅的存在。

    這是生死之爭。

    他必須抱著戰死的覺悟,來拼這一場,去爭一線渺茫的勝機。

    眼前稍顯混亂的形勢,並未遮蔽他的眼睛。

    在咆哮的劍氣之中,他雙眸流火,顯現乾陽赤瞳。

    直直看向伍陵。

    單騎入陣圖直接展開,將伍陵的身影印於其上。一瞬間鋪落了神魂殺法,墜西!

    在神魂的層面中,燃燒著的烈陽轟然落下。

    姜望不計損耗地催發此術,令那陽光燦爛得幾乎要溢出。

    而伍陵的神魂顯化毫無表情,倚仗通天宮,以指為筆,隨手一劃。

    鐵畫銀鉤處,見金戈鐵馬。

    文氣合煞。凝出一隊剽悍戰卒,戰卒結成軍陣,化成一隻大弓。

    強弓一拉,箭嘯萬里。

    自地而天,直衝那墜日。

    轟!

    將之射碎了!

    伍陵的神魂之力自然不如姜望,但以伍氏的底蘊積累,資源堆積,也絕非弱者。至少在自己的通天宮裡,足堪自保。

    在過往的戰鬥裡,一般墜西殺法無功,姜望就會直接撤走。往往只將神魂層面的戰鬥,當做一種對敵人的干擾。

    但是這一次,天邊落日碎卻之後。

    卻有一道身影,自那崩潰的日光之中躍將出來。

    青衫飄飄,一泓流光在手。

    眸光銳利,劍氣縱橫。

    正是姜望的神魂顯化。

    甫一現身,便直接撞進了伍陵的通天宮裡,一劍橫拉!

    這顯然是又一次出乎了伍陵意料的選擇。

    這是一步昏棋!

    伍陵在自己的通天宮裡,神魂根本不比姜望弱!

    他雖驚不亂,雙手張開,直接化出了一對判官筆,握在掌中,迎著姜望便了撞上去。

    姜望敢在他的通天宮裡這麼拼,他又何懼?

    令他再次驚詫的是——

    他的判官筆,直接插進了姜望的雙眼,貫穿了姜望的顱骨。

    姜望竟然根本不做防禦!

    而同樣的,其人手中的長相思劍靈,也一劍割來,將他的頭顱斬落。

    雖然在神魂顯化的狀態下,這些都不是足夠致命的傷勢。

    但人總有保護要害的本能,很難壓制。

    姜望卻好像根本沒有那種自我保護的本能般,太過堅決地執行著動作,才有了這一記以傷換傷。

    只是,這樣做意義何在?

    伍陵迅速恢復了神魂顯化,卻仍未能想明白。

    在自己的通天宮裡兩敗俱傷,怎麼算也是自己佔便宜。更別說自己在身外還有一個幫手革蜚。

    以傷換傷,自己絕不會虧。

    姜望到底在想什麼?

    困獸之鬥,死前的瘋狂嗎?

    他還在困惑,姜望的神魂顯化卻已經迫近前來,一點猶豫都沒有,瘋狂出劍。

    伍陵怎會示弱?

    他不管姜望怎麼想,只要自己不會虧,那就拼到底。

    忍著神魂受創的痛苦,雙持判官筆,連

    環反戳。

    雙方竟一時像街頭鬥毆一般,互相削弱著對方的神魂。你一刀我一劍,純靠意志強撐,純拼狠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