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桃子 作品
第174章 前世戀人們組團上門了怎麼辦（完）
這一頓飯,小學妹吃得幸福感滿滿，但她對面的碧茗卻心不在焉。
一方面，旁邊時不時投來的炙熱視線讓她難以忽視。
另一方面，世界無形的融合讓她感受到了事態的失控。
就像是玩一個遊戲,退出之後卻發現遊戲人物都成為了你身邊真實存在的活人,並且還保留了遊戲裡的回憶。
碧茗不得不必須考慮最壞的打算，那就是這個世界被融合之後無法恢復,自己又要如何應對前任們的試探和質詢。
結賬的時候,在碧茗掏出卡之前就被告知，已經有人為她買過單了。
碧茗回眸望了一眼，果然看到那兩兄弟眼含淡淡的笑意望著她,其中一位還朝她舉杯示意。
他們並未跟過來，也沒有急著找她要聯繫方式,但這副姿態卻讓碧茗心中更加警惕。
畢竟當過夫妻，她深知霍明哲的性格,此刻越是平靜,後手就越深。
想起第二個世界與這個男人周旋博弈的種種，碧茗蹙了蹙眉,壓下隱憂，牽著小學妹走出了購物商場。
“學姐——”小學妹努力壓制著自己八卦的心情，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居然連盛鶴都認識？我看到他剛才跟我們點頭,還衝你笑。”
“應該是認錯人了,畢竟華國這麼多人，長得像也很正常。”碧茗不動聲色道。
“好吧。”學妹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聰明地沒有追問下去，“對了學姐,我下午還有課，就直接坐地鐵回去了，你......”
“我下午也有事，那就在這裡分別吧。”碧茗平靜地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我去那邊打車。”
“嗯，拜拜！”
臨走前，小學妹還回頭看了眼碧茗:“學姐，這次見你總感覺你有心事，我待會發你幾個好玩的地方攻略，你可以去旅個遊，散散心，可能會好一些。”
“好，我會認真看的。”碧茗輕輕點頭。
......
學妹的旅遊攻略確實讓碧茗有些心動。
以她的經驗，裴景爍和霍明哲那兩個控制狂，此時絕對已經把她的家庭背景和社交圈都調查得底朝天，甚至可能在準備下一次的偶遇和試探了。
如果能找個安靜的地方整理一下接下來的思路，避避風頭也不錯。
正巧閨蜜發來消息，問她五一小長假馬上來了，要不要約個地方旅遊。
“我喜歡的幾隻外國樂隊都宣佈要參加今年的北歐音樂節，我們不如去歐洲那邊玩吧？我真的好想見我男神他們，機票我全包了行不行嘛？”
碧茗沒想到閨蜜原來早有計劃，一時間啞然失笑:“怪不得來找我搭夥，肯定是怕你爸媽知道，不讓你一個人走吧？”
“他們說我一個姑娘跑出國很容易被騙，我真是服了。”電話裡的閨蜜親親熱熱地撒嬌道，“茗茗你最好啦，而且陪我去一趟，說不定還能豔遇外國那些身材又棒，**又大的帥哥呢——”
碧茗聽著對方這需要被屏蔽的虎狼之詞，張了張嘴，最後只憋出一句:“嗯......你喜歡就好。”
數日後，瑞士蘇黎世機場。
碧茗一手拿遊客通票，一手拖著行李箱，和閨蜜商量著接下來的安排:“音樂節是明天晚上，今天去做什麼呢？”
“放心，我都做好攻略了，先坐火車前往老城區預訂好的酒店，然後去逛街，蘇黎世大學就在附近，聽說那裡地勢高，可以看這座城市的全景，還有餐廳也不錯。”
碧茗應了一聲:“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也在旁邊，可以一起參觀。”
“咦，你怎麼知道？”閨蜜查了查地圖，發現還真是。
“聽別人說過，”碧茗彎了彎唇，似乎想起了什麼，“這裡留學生蠻多的。”
“我還以為你來過呢。”閨蜜笑了，“對了，說起留學，你之後打算國內考研還是申請出國讀碩啊？”
“我......還要再考慮一下。”碧茗對出國的興趣一般，但留在國內，很可能又要應對接二連三的修羅場，估計會讓她很煩惱。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多慮了。
因為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老熟人”都不少。
從機場通往老城區的火車上，碧茗和閨蜜找到了她們的座位，是那種面對面的排座，中間隔著一張小桌子。
“我討厭這種，”和碧茗並排坐下的閨蜜吐槽道，“待會要是對面有陌生人，我會社恐的。”
“要是你喜歡的外國帥哥呢？”碧茗輕笑一聲，然後就被閨蜜揪緊了手臂——
“媽呀，姐妹......你簡直神了，說什麼來什麼！”
碧茗被一驚一乍的閨蜜攥著手，無奈地抬眸，只見兩個高挑英俊的混血大男孩一邊說笑一邊朝著這裡走來。
兩者的面容相似，只不過一個氣質更開朗，唇角帶著酒窩，另一個酷一些，側臉冷峻精緻。
“這好像是雙胞胎......他們不會跟我們坐一桌吧？”閨蜜的呼吸有點急促，捏緊了好友的手。
然而，碧茗卻表情微妙:“欸......但願不要。”畢竟這對雙子她可太熟悉了。
現在是五月初，正值季中賽的時間，他們怎麼會跑來蘇黎世？
碧茗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感受到了世界無形的惡意——自己特地出國旅遊都能開倆盲盒，這什麼手氣？
雖然有點對不起愛看帥哥的閨蜜，但她已經扭頭假裝在看車窗外的風景，心底開始默默祈禱“千萬別過來”。
可惜天不遂人願，在一陣窸窸窣窣的放行李的動靜後，兩個英俊的男孩已經對照著車票的號碼，徑直地坐在了她們對面。
他們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對面的兩個女生，是因為她們的東方人特徵太明顯了。
片刻之後，雙子的目光齊齊定格，眼底閃過一絲恍惚。
坐在裡面望著車窗的女人穿著一襲素雅白裙，烏髮柔順地垂墜，鴉羽般的眼睫半垂的弧度優雅而神秘，唇珠微抿，帶著東方美人特有的矜持繾綣。
雖然臉是陌生的，但對方的氣質卻讓兩個男孩心中產生了熟悉的悸動。
孟東流下意識地就要把“姐姐”那兩個字脫口而出了。
下一秒，他和自己的兄弟孟西尚交換了一個眼神，雙胞胎的心電感應讓他們篤定了彼此的判斷。
眼前面容迥異的女人，真的很像他們要找的“林南”。
“哈嘍，兩位，請問你們是華國人嗎？”孟東流想了想，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選擇了一直看著他們發呆的閨蜜搭訕。
“是的......欸，你們怎麼會說普通話？！”閨蜜沒想到在北歐還能聽見這麼標準的國語，一時間驚了。
“我和我哥是華國人，當然會說普通話。”孟東流雖然在回應閨蜜，眼睛卻一直盯著她旁邊的碧茗。
而一直沉默寡言的孟西尚，那雙黑幽幽的眼瞳也同樣鎖定在碧茗身上。
碧茗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無視他們了，不然反而會顯得很心虛。
她只能回頭，禮貌又客氣地瞥了他們一眼，輕輕頷首。
閨蜜心裡驚疑，這可不符合自家好友貪玩的脾性，換成以前，跟這種年輕可愛的小奶狗路上**可是好友的樂趣。
難道是在給自己讓機會？
閨蜜心裡有點小感動，但抬頭看見對面兩個帥氣的弟弟眼睛都繞著好友，幾乎目不轉睛，心裡瞬間就蔫了——
男人啊，果然都是一群食色動物。
實際上，兩兄弟只是太過激動，心底情緒翻湧，卻又不敢冒犯，因為碧茗看上去完全不認識他們。
到中央火車站的路程只需要十分鐘左右，在此期間，雙子也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碧茗她們聊天，試探著問一些信息:
“你們叫什麼，是國內哪裡過來的？”
閨蜜雖然知道對面兩個弟弟對自己沒意思，但也不影響她欣賞美色，而且他們看起來也不像壞人，便透露了一些簡單的信息:“我叫路馨，她是我的好朋友碧茗，我們從s市過來旅遊的。你們呢？”
“我是孟東流，這是我哥孟西尚，我們是電競選手哦。”孟東流聳了聳肩，朝閨蜜露出一個客氣的微笑，然後轉向碧茗，意味深長道，“你們應該有聽過pg俱樂部吧？”
不怎麼關注電競的閨蜜現場查了一下，然後驚歎不已:“天哪，你們居然是世界冠軍？還被央視報道過？哇......牛啊！”
“還好，我們差不多要退役了。”孟西尚也開口了。
“為什麼？”閨蜜表示不理解，“我看新聞說你們拿了三個總冠軍，還有很多獎金，怎麼就退了？”
“準備創個業，做點自己喜歡的遊戲玩。”雙子裡活潑的那個輕笑道，還朝著碧茗眨了眨眼，“畢竟有人曾經幫助我們做出過一項跨時代的技術，就缺實際應用了。”
碧茗第一次感覺火車上的時間流逝得這麼慢:......
“什麼技術這麼厲害？”閨蜜沒有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還在傻乎乎地發問。
孟西尚淡淡開口:“暫時還沒做出成品，就不說了。”然後又抬起頭盯著碧茗，似是在暗示，“不過我們目前還缺一個程序開發員，正在滿世界找她。”
“那你們的待遇怎麼樣？”閨蜜好奇道。
“四五十萬美金一年吧，如果人選我們滿意的話，她還可以要更多。”雙子意有所指。
閨蜜聽得兩眼放光，隨即又遺憾地嘆氣:“可惜，我是導演專業的，我的好朋友是播音主持.......不然我都想去了。”
碧茗被這麼盯著，為防穿幫，只好微笑點頭，表示附和。
雙子都是人精，這時一個翹起唇角，一個眼底劃過笑意，他們已經發現了碧茗的異常，對方有太多跟他們的lin姐重合的動作習慣。
“留個微/信吧，到時候有合適的人選可以推薦給我們。”孟東流狡猾地開始討要聯繫方式。
最後，閨蜜留了一個，碧茗出於兩者的視線壓力也不得不交出了備用號。
她無法確定兩個男孩有沒有認出自己，因為他們實在太有默契，一點都沒有提到林南這個名字。
等下火車時，雙子殷勤地幫她們卸下行李，其中一個還湊到碧茗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姐姐，我們接下來要去冰島比賽了，你想看季中賽嗎？我會為你留票的。”
“不用......”碧茗的拒絕還未說完，耳畔氤氳的熱氣已經消散，那兩人跟她揮了揮手，折回車廂裡。
碧茗看著火車遠去，輕輕地嘆了口氣，似乎預感到了回國之後不再平靜的生活。
*
蘇黎世大學就位於市中心，地理環境優越，有奢侈的購物大街，也有風光優美的蘇黎世湖。
而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就在旁邊。
閨蜜發現碧茗似乎對這段路還挺熟的，甚至還能帶她繞小路穿梭於兩所大學之間，探訪一些很有趣的小店。
“你怎麼知道這裡的？”閨蜜實在憋不住好奇。
“嗯......來之前研究了攻略。”實際上，碧茗只是在某一個世界來這裡短期學術訪問過。
在一間比較大的圖書唱片店裡，音樂迷的閨蜜沉浸在了角落裡各種老式唱片的天堂中不願離去，碧茗無奈，便去了二樓的圖書區，準備隨便挑本書打發時間。
走到一個書架前，碧茗就看見高處擺著一摞數論書，裝幀精美，而且書脊上的作者名也很眼熟——
“zhoujiangqi”。
“怎麼在這裡都能看到他？”她感慨了一句，想要把書取下來，不料書本夾得太緊，本身又很重，抽出時一時脫手，眼看就要往她頭上砸去。
下一秒，“啪”的一聲，那本書被另一個人接住了。
碧茗鬆了口氣，望向了身側之人。
那人很高，面龐瘦削而清冷，身上散發著淡雅的雪松香氣，此刻正在用一種複雜的眼神凝視著碧茗。
碧茗已經認出了對方，正是這本書的作者本人，周江齊。
只是時光太久遠，她都有點忘記以前是怎麼跟對方交談的了。
“謝謝。”她最後輕聲道。
對方沒有回應她，只是用剛才那種眼神深深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就折身離去了。
碧茗彎了彎唇，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這位向來高冷寡言，能入他眼的人在這個世界少得可憐。
更何況是自己這種偶遇的“陌生人”呢？
“不過他是來聯邦理工學院交流的嗎？還是說......”碧茗拿出手機查了查，接著就發現了這裡居然在舉辦世界數學家大會，“又到了菲爾茨獎頒佈的時間了？嘖，我都忘了。”
她搖了搖頭，更加堅定了考研不能選數學的信念。
天賦這種東西在數學領域實在太重要了，不是努力可以彌補的鴻溝。
須臾，她收到了閨蜜的消息，說她現在在前臺結賬。
等碧茗來到一樓的收銀臺，就看見抱著一大摞二手唱片、臉興奮得通紅的閨蜜。
“你知道嗎茗茗，這裡居然有絕版的皇后樂隊的黑膠......我看到的時候簡直要瘋了......”
碧茗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那麼激動。”
前臺的收銀員忽然用德語問了一句碧茗:“您好，請問您剛才是不是在二樓圖書區遇到了一位穿著黑色毛衣的男士？”
碧茗訝異地點了點頭:“怎麼了嗎？”
書店收銀員露出一個淺笑:“是這樣的，那位男士留下一本書，說等您下來之後要轉交給您。”
碧茗沉默片刻，接過了那本英文版的《解析數論》，白色的書封簡潔而乾淨，打開之後，裡面還夾著一張便籤。
是他的手機號碼和郵箱地址，下面還用清瘦遒勁的中文標註:
【回國後，可隨時聯繫我。】
碧茗抿了抿唇，旁邊的閨蜜見她神色不對，便湊過來看，接著“哇哦”一聲:“又是豔遇啊，不過這人字寫得真好看，長得怎麼樣？”
“字如其人。”碧茗拍了拍她的手，收起書，“好了，別八卦，趕緊走吧。”
“不對，剛才你還說了德語對吧？”閨蜜睜大了眼，“你什麼時候學的？”
“我為了陪你旅遊現學的，滿意了嗎？”
“你當我傻嗎？茗茗，你真是越來越會騙人了啊——”
兩個年輕的女孩笑鬧著離開了書店，她們沒有發現，書店外面被植物遮擋的戶外咖啡廳，正在和幾位數學大師交談的黑髮男人，目光在碧茗的背影上停留了很久。
“......周，你陷入了什麼有趣的思考？”旁邊預定了今年菲爾茨獎的德國數學家舒爾茨看著走神的周江齊，笑著問道，“是什麼難倒了我們本世紀最偉大的數學大師？”
周圍幾個同樣是數學界大牛的同僚齊齊笑了。他們沒有否認舒爾茨對周江齊的稱讚，甚至隱隱贊同，因為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周江齊對數學界的重要性。
不過被眾人目光聚焦的正主，此時正微微蹙眉。
他確實遇到了一道難題，一道曾經花費了他整個人生都無法解決的難題。
......
次日夜晚，露天音樂節現場。
碧茗看著在臉上塗塗畫畫，換上了喜歡的樂隊t恤和超短褲的閨蜜，笑著拍了拍手:“很好，夠辣哦。”
閨蜜把腰間的衣服繫了個蝴蝶結，露出肚臍和蠻腰，滿意地點頭:“我也覺得。不過......”她忽然盯著碧茗，皺了皺眉，“親愛的，你臉上畫的是什麼？”
碧茗摸了摸臉頰:“這是一個剛才那邊在賣的貼紙，小鴿子，可愛吧？”
閨蜜端詳著面前的好友，把她身上的薄紗外套扯了下來，幫她系在腰間，擋住雪白的大腿:“這樣好一點，你的腿太招人犯罪了，我怕到時候亂七八糟的人會趁機摸你。”
碧茗搖了搖頭:“你忘了我們當時去學的防狼術了？而且我隨身帶著辣椒噴霧，也給你準備了一份，你就放心吧。”
閨蜜看著夜色和迷離燈光下神秘誘惑的美人，嘆了口氣:“但願，你記得跟緊我。”
就在此時，周圍響起了一陣驚呼。
“怎麼了？”她們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在望著天空。
此時，原本漆黑的天空，居然出現了只有在北極圈才會看到的絢爛極光。
那些光線在空中游離，折射出浪漫而夢幻的色澤，並且慢慢地組合成了一道巨大的天空之門。
不少人都拿起了相機開始拍攝這樣的奇觀。
音樂節年年有，這樣的天文奇蹟可是百年難遇。
“好美啊，”閨蜜拉著碧茗的手，仰著頭驚歎，“這些極光就像連通了另一個童話世界，我現在有點相信北歐的神明傳說了。”
碧茗卻看著那道與星門極其類似的景觀，心底產生了古怪的預感。
【z01，你收到你的總部回覆了嗎？】
【宿主，總部說，因為高低維度糾纏在了一起無法分開，解決辦法有兩個:一，接受現實；二，把你自己的世界降維。】綠茶系統終於不再裝死。
碧茗蹙眉:“什麼叫把我的世界降維？”
【嗯......你們世界不是有人寫過‘二向箔降維打擊’嗎，就是把立體三維變成平面二維，像你看的漫畫，或者故事書一樣。】
碧茗心裡一顫，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那您就只能接受維度糾纏的現實了。對了，後續如果前往其他世界，維度還會持續疊加，很可能會導致您的世界完全崩潰。】
碧茗懂了，就是如果自己去其他世界，可能還會繼續引發蝴蝶效應。
系統補充道:【總部現在正在加緊研究新版本的空間穿越技術，請您耐心等待。】
“好吧。”碧茗垂眸，心知現在是不能指望這隻小廢物了，必須靠自己。
所幸，現在那些人再怎麼篤定她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也不可能逼她做什麼。
大不了就死不承認，或者談完就分唄——
等碧茗思考結束，卻發現閨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鬆開自己的手，不知道被人群擠到了哪裡。
“路馨？”她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潮，還伴隨著重金屬音樂聒噪的鼓點，不由得皺著眉，往前走了幾步。
可是下一刻，她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擒住了。
緊接著，她的腰肢也被一隻堅硬而有力的手臂摟緊，壓進了一個男人的懷裡。
對方炙熱而滾燙的氣息就像火一樣朝她撲來，讓她本能地掙扎起來，還不忘用她那雙兇殘的高跟鞋狠狠地踢在了對方的腿上。
一般來說，正常的成年男性被碧茗腳上的利器這麼一踢，再怎麼樣都會有反應。
可是對方巍然不動，就像絲毫沒有疼痛感，反而收緊了手臂，低頭在她耳側低聲道:“特斯黛，好久不見。”
沙啞而溫柔的語氣太過熟悉，碧茗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然後就對上了一雙赤金色的、如同流動的熔岩般火熱的眼。
在差點說出“菲尼克斯”這個名字前，她立即憋了回去，反手把對方用力推開:“你......你認錯人了！”
紅髮男人作為星際最強哨兵之一，身高即使是在北歐也依然傲視群雄，再加上那副宛如cg建模的英俊深邃的臉龐，簡直就是周圍人視線的焦點。
而這時，碧茗卻看到了紅髮男人身後，驟然出現了另一個身影。
這位有著更搶眼的銀色長髮，在夜色下猶如天邊的月光，同色系的眼睫靜靜地垂下，灰眸凝視著碧茗，就像跨越了亙古的時間，終於尋回了自己的珍寶。
“特斯黛，這是你的本體嗎？”他的聲音清淡而邈遠，身體卻和菲尼克斯一起圍住了她。
碧茗甚至聽到了周圍的相機咔嚓的聲音，還有各種語言的驚歎聲。
就在這時，她的閨蜜終於及時地從人群裡出現，帶著一絲緊張跑了過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視:“喂，你們是什麼人？離她遠點，不然我報警了——”
碧茗被勇敢的閨蜜拉住了手，終於從短暫的缺氧狀態恢復了鎮定。
“沒事，”她後退了幾步，看了身穿聯邦制服的菲尼克斯和阿諾德一眼，跟閨蜜低聲道，“他們估計是兩個軍服coser，剛才認錯人了，你別緊張。”
“認錯人？”紅髮男人望著正在跟閨蜜解釋的碧茗，眼眸半睞，察覺到了戀人身上隱隱散發的抗拒。
阿諾德則是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訊器，扯了扯唇。
他已經大概明白，“特斯黛”所在的世界和末日前的藍星一樣，只不過這個維度更加多變而未知。
低維和高維最大的差別就在於未來是否是確定的。
就像故事會有結局，但真實世界卻沒有劇本。
他們掙脫了既定的與她分別的命運，走過無數世界，才與她重逢，此刻的情緒已經無法自控。
碧茗甚至看到了菲尼克斯手指尖隱現的火花，還有阿諾德周身縈繞的水霧。
她很清楚，這絕對是哨兵精神暴走的前兆。
閨蜜在碧茗的安撫下，也放下了報警的手機，又多看了幾眼那兩個“coser”，暗自咋舌:
媽呀，就算是騷擾犯，這也長得太逆天了吧？
而且好高大......還是兩個人，自家好友應付得來嗎？
碧茗當然應付不來，但是她不敢走，眼前這兩個心念一動就能把她的家園直接物理意義上毀滅的人形兵器，萬一她走了就鬧事怎麼辦？
於是，在閨蜜驚訝的目光中，碧茗深吸一口氣，笑著道:“其實這麼一看，他們還挺帥的嘛。我去找他們聊聊，等會再回來啊。”
“要我陪嗎？”閨蜜眨了眨眼，心中對兩個男人的戒備完全化作了對自家好友的佩服，“萬一他們要求那個三人行......你不怕？”
“拜託，沒有你想得那麼齷齪。”碧茗壓低了嗓子，有點羞惱，“純，聊，天。”
“哦哦，好吧，“”閨蜜假裝信了，然後還偷偷湊到碧茗耳邊，“包裡有我準備的超大號byt，數量不多，你省著點用。”
碧茗:......
須臾，在閨蜜的揶揄的視線中，碧茗轉身走向那兩個正在等她的哨兵。
“首先，別認錯人。”黑髮女郎抬眸看著他們，帶著讓他們陌生的微笑，“我不是你們說的特斯黛。”
第一步，抵死不認。
“認識一下，我叫碧茗。”她朝著他們伸出手，“是個來這裡旅行的華國人，你們呢？”
第二步，裝傻到底。
兩個哨兵對視一眼，無法確定女人是否在撒謊，還是真的忘記他們了。
不過這都不是問題。
菲尼克斯握住了女人那雙潔白的柔荑，滾燙的指腹在她的手背收緊:“你好，我叫菲尼克斯，也是一個旅行者。”
為了尋找愛人的時空旅行者。
“我是阿諾德。”銀髮男人看著那對男女交握的手，微微挑眉。
這是在挑撥離間，還是在刺激自己？
“真巧，你們也是來參加音樂節的嗎？”碧茗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擺脫菲尼克斯的手，指著不遠處的帳篷，“那裡有賣酒水的攤位，我們去點杯雞尾酒怎麼樣？”
“當然。”兩個哨兵懷著一種想看她做什麼的念頭，跟著她走了過去。
然後，他們就發現，女人似乎是在認真地和他們喝酒聊天，就好像真的把他們當作了和她一樣來這裡遊玩的客人。
看著對方酡紅的臉頰和迷離的眼神，菲尼克斯扶住了她搖晃的身形，帶著一絲無奈。
“她在害怕。”阿諾德輕聲道。
“我們的出現把她嚇壞了嗎？”菲尼克斯把人摟進懷裡，“畢竟這裡是她的家。”
“你應該告訴她，我們的能力在這個時空被壓制到了1%，沒辦法動用太多能量，也不會傷害她喜歡的家園。”阿諾德冷靜地分析道，“現在把她逼得用喝醉的方式逃避，沒有任何好處。”
“可是我怕她接受不了，肖恩和唐收到消息也要過來的事情。”菲尼克斯的手指按在她頰側的白鴿圖畫上，眼底多了一分懷念的笑意，“她肯定會生氣的。”
“無論如何，維度重疊都是無法逆轉的。”阿諾德也牽起了她垂下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緩緩摩挲，“她必須接受，在我們中選擇一個。”
對阿諾德的動作，菲尼克斯皺眉表示不滿:“放開她。”
“公平競爭，是我們當初合作的基礎，你不會忘了吧？”
兩個哨兵在見到她之後，彼此之前良好的合作氛圍瞬間化作了烏有。
人就一個，誰都想要獨佔。
而他們隱晦交鋒時，沒有留意到，“喝醉”的碧茗半睜的朦朧眼眸。
裡面絲毫沒有醉意，只有極致的冷靜。
百分之一，那就是說他們現在的實力從星系級減弱到了......人類社會的核彈級？
之後還得再試探一下，以防萬一。
作為一個道德感薄弱的綠茶，碧茗只會利用一切資源確保自己的安全和利益。
所以無論未來會變得如何，選擇權都在她手裡。
談不談戀愛，接不接受他們，都是她的自由。
沒有人能掌控她的意志，就算是比她更高維度的“神”也不能。
（完）
一方面，旁邊時不時投來的炙熱視線讓她難以忽視。
另一方面，世界無形的融合讓她感受到了事態的失控。
就像是玩一個遊戲,退出之後卻發現遊戲人物都成為了你身邊真實存在的活人,並且還保留了遊戲裡的回憶。
碧茗不得不必須考慮最壞的打算，那就是這個世界被融合之後無法恢復,自己又要如何應對前任們的試探和質詢。
結賬的時候,在碧茗掏出卡之前就被告知，已經有人為她買過單了。
碧茗回眸望了一眼，果然看到那兩兄弟眼含淡淡的笑意望著她,其中一位還朝她舉杯示意。
他們並未跟過來，也沒有急著找她要聯繫方式,但這副姿態卻讓碧茗心中更加警惕。
畢竟當過夫妻，她深知霍明哲的性格,此刻越是平靜,後手就越深。
想起第二個世界與這個男人周旋博弈的種種，碧茗蹙了蹙眉,壓下隱憂，牽著小學妹走出了購物商場。
“學姐——”小學妹努力壓制著自己八卦的心情，但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居然連盛鶴都認識？我看到他剛才跟我們點頭,還衝你笑。”
“應該是認錯人了,畢竟華國這麼多人，長得像也很正常。”碧茗不動聲色道。
“好吧。”學妹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聰明地沒有追問下去，“對了學姐,我下午還有課，就直接坐地鐵回去了，你......”
“我下午也有事，那就在這裡分別吧。”碧茗平靜地笑了笑，指了指不遠處，“我去那邊打車。”
“嗯，拜拜！”
臨走前，小學妹還回頭看了眼碧茗:“學姐，這次見你總感覺你有心事，我待會發你幾個好玩的地方攻略，你可以去旅個遊，散散心，可能會好一些。”
“好，我會認真看的。”碧茗輕輕點頭。
......
學妹的旅遊攻略確實讓碧茗有些心動。
以她的經驗，裴景爍和霍明哲那兩個控制狂，此時絕對已經把她的家庭背景和社交圈都調查得底朝天，甚至可能在準備下一次的偶遇和試探了。
如果能找個安靜的地方整理一下接下來的思路，避避風頭也不錯。
正巧閨蜜發來消息，問她五一小長假馬上來了，要不要約個地方旅遊。
“我喜歡的幾隻外國樂隊都宣佈要參加今年的北歐音樂節，我們不如去歐洲那邊玩吧？我真的好想見我男神他們，機票我全包了行不行嘛？”
碧茗沒想到閨蜜原來早有計劃，一時間啞然失笑:“怪不得來找我搭夥，肯定是怕你爸媽知道，不讓你一個人走吧？”
“他們說我一個姑娘跑出國很容易被騙，我真是服了。”電話裡的閨蜜親親熱熱地撒嬌道，“茗茗你最好啦，而且陪我去一趟，說不定還能豔遇外國那些身材又棒，**又大的帥哥呢——”
碧茗聽著對方這需要被屏蔽的虎狼之詞，張了張嘴，最後只憋出一句:“嗯......你喜歡就好。”
數日後，瑞士蘇黎世機場。
碧茗一手拿遊客通票，一手拖著行李箱，和閨蜜商量著接下來的安排:“音樂節是明天晚上，今天去做什麼呢？”
“放心，我都做好攻略了，先坐火車前往老城區預訂好的酒店，然後去逛街，蘇黎世大學就在附近，聽說那裡地勢高，可以看這座城市的全景，還有餐廳也不錯。”
碧茗應了一聲:“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也在旁邊，可以一起參觀。”
“咦，你怎麼知道？”閨蜜查了查地圖，發現還真是。
“聽別人說過，”碧茗彎了彎唇，似乎想起了什麼，“這裡留學生蠻多的。”
“我還以為你來過呢。”閨蜜笑了，“對了，說起留學，你之後打算國內考研還是申請出國讀碩啊？”
“我......還要再考慮一下。”碧茗對出國的興趣一般，但留在國內，很可能又要應對接二連三的修羅場，估計會讓她很煩惱。
然而很快，她就發現自己多慮了。
因為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老熟人”都不少。
從機場通往老城區的火車上，碧茗和閨蜜找到了她們的座位，是那種面對面的排座，中間隔著一張小桌子。
“我討厭這種，”和碧茗並排坐下的閨蜜吐槽道，“待會要是對面有陌生人，我會社恐的。”
“要是你喜歡的外國帥哥呢？”碧茗輕笑一聲，然後就被閨蜜揪緊了手臂——
“媽呀，姐妹......你簡直神了，說什麼來什麼！”
碧茗被一驚一乍的閨蜜攥著手，無奈地抬眸，只見兩個高挑英俊的混血大男孩一邊說笑一邊朝著這裡走來。
兩者的面容相似，只不過一個氣質更開朗，唇角帶著酒窩，另一個酷一些，側臉冷峻精緻。
“這好像是雙胞胎......他們不會跟我們坐一桌吧？”閨蜜的呼吸有點急促，捏緊了好友的手。
然而，碧茗卻表情微妙:“欸......但願不要。”畢竟這對雙子她可太熟悉了。
現在是五月初，正值季中賽的時間，他們怎麼會跑來蘇黎世？
碧茗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感受到了世界無形的惡意——自己特地出國旅遊都能開倆盲盒，這什麼手氣？
雖然有點對不起愛看帥哥的閨蜜，但她已經扭頭假裝在看車窗外的風景，心底開始默默祈禱“千萬別過來”。
可惜天不遂人願，在一陣窸窸窣窣的放行李的動靜後，兩個英俊的男孩已經對照著車票的號碼，徑直地坐在了她們對面。
他們一開始就注意到了對面的兩個女生，是因為她們的東方人特徵太明顯了。
片刻之後，雙子的目光齊齊定格，眼底閃過一絲恍惚。
坐在裡面望著車窗的女人穿著一襲素雅白裙，烏髮柔順地垂墜，鴉羽般的眼睫半垂的弧度優雅而神秘，唇珠微抿，帶著東方美人特有的矜持繾綣。
雖然臉是陌生的，但對方的氣質卻讓兩個男孩心中產生了熟悉的悸動。
孟東流下意識地就要把“姐姐”那兩個字脫口而出了。
下一秒，他和自己的兄弟孟西尚交換了一個眼神，雙胞胎的心電感應讓他們篤定了彼此的判斷。
眼前面容迥異的女人，真的很像他們要找的“林南”。
“哈嘍，兩位，請問你們是華國人嗎？”孟東流想了想，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選擇了一直看著他們發呆的閨蜜搭訕。
“是的......欸，你們怎麼會說普通話？！”閨蜜沒想到在北歐還能聽見這麼標準的國語，一時間驚了。
“我和我哥是華國人，當然會說普通話。”孟東流雖然在回應閨蜜，眼睛卻一直盯著她旁邊的碧茗。
而一直沉默寡言的孟西尚，那雙黑幽幽的眼瞳也同樣鎖定在碧茗身上。
碧茗也知道自己不能再無視他們了，不然反而會顯得很心虛。
她只能回頭，禮貌又客氣地瞥了他們一眼，輕輕頷首。
閨蜜心裡驚疑，這可不符合自家好友貪玩的脾性，換成以前，跟這種年輕可愛的小奶狗路上**可是好友的樂趣。
難道是在給自己讓機會？
閨蜜心裡有點小感動，但抬頭看見對面兩個帥氣的弟弟眼睛都繞著好友，幾乎目不轉睛，心裡瞬間就蔫了——
男人啊，果然都是一群食色動物。
實際上，兩兄弟只是太過激動，心底情緒翻湧，卻又不敢冒犯，因為碧茗看上去完全不認識他們。
到中央火車站的路程只需要十分鐘左右，在此期間，雙子也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碧茗她們聊天，試探著問一些信息:
“你們叫什麼，是國內哪裡過來的？”
閨蜜雖然知道對面兩個弟弟對自己沒意思，但也不影響她欣賞美色，而且他們看起來也不像壞人，便透露了一些簡單的信息:“我叫路馨，她是我的好朋友碧茗，我們從s市過來旅遊的。你們呢？”
“我是孟東流，這是我哥孟西尚，我們是電競選手哦。”孟東流聳了聳肩，朝閨蜜露出一個客氣的微笑，然後轉向碧茗，意味深長道，“你們應該有聽過pg俱樂部吧？”
不怎麼關注電競的閨蜜現場查了一下，然後驚歎不已:“天哪，你們居然是世界冠軍？還被央視報道過？哇......牛啊！”
“還好，我們差不多要退役了。”孟西尚也開口了。
“為什麼？”閨蜜表示不理解，“我看新聞說你們拿了三個總冠軍，還有很多獎金，怎麼就退了？”
“準備創個業，做點自己喜歡的遊戲玩。”雙子裡活潑的那個輕笑道，還朝著碧茗眨了眨眼，“畢竟有人曾經幫助我們做出過一項跨時代的技術，就缺實際應用了。”
碧茗第一次感覺火車上的時間流逝得這麼慢:......
“什麼技術這麼厲害？”閨蜜沒有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還在傻乎乎地發問。
孟西尚淡淡開口:“暫時還沒做出成品，就不說了。”然後又抬起頭盯著碧茗，似是在暗示，“不過我們目前還缺一個程序開發員，正在滿世界找她。”
“那你們的待遇怎麼樣？”閨蜜好奇道。
“四五十萬美金一年吧，如果人選我們滿意的話，她還可以要更多。”雙子意有所指。
閨蜜聽得兩眼放光，隨即又遺憾地嘆氣:“可惜，我是導演專業的，我的好朋友是播音主持.......不然我都想去了。”
碧茗被這麼盯著，為防穿幫，只好微笑點頭，表示附和。
雙子都是人精，這時一個翹起唇角，一個眼底劃過笑意，他們已經發現了碧茗的異常，對方有太多跟他們的lin姐重合的動作習慣。
“留個微/信吧，到時候有合適的人選可以推薦給我們。”孟東流狡猾地開始討要聯繫方式。
最後，閨蜜留了一個，碧茗出於兩者的視線壓力也不得不交出了備用號。
她無法確定兩個男孩有沒有認出自己，因為他們實在太有默契，一點都沒有提到林南這個名字。
等下火車時，雙子殷勤地幫她們卸下行李，其中一個還湊到碧茗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姐姐，我們接下來要去冰島比賽了，你想看季中賽嗎？我會為你留票的。”
“不用......”碧茗的拒絕還未說完，耳畔氤氳的熱氣已經消散，那兩人跟她揮了揮手，折回車廂裡。
碧茗看著火車遠去，輕輕地嘆了口氣，似乎預感到了回國之後不再平靜的生活。
*
蘇黎世大學就位於市中心，地理環境優越，有奢侈的購物大街，也有風光優美的蘇黎世湖。
而蘇黎世聯邦理工學院就在旁邊。
閨蜜發現碧茗似乎對這段路還挺熟的，甚至還能帶她繞小路穿梭於兩所大學之間，探訪一些很有趣的小店。
“你怎麼知道這裡的？”閨蜜實在憋不住好奇。
“嗯......來之前研究了攻略。”實際上，碧茗只是在某一個世界來這裡短期學術訪問過。
在一間比較大的圖書唱片店裡，音樂迷的閨蜜沉浸在了角落裡各種老式唱片的天堂中不願離去，碧茗無奈，便去了二樓的圖書區，準備隨便挑本書打發時間。
走到一個書架前，碧茗就看見高處擺著一摞數論書，裝幀精美，而且書脊上的作者名也很眼熟——
“zhoujiangqi”。
“怎麼在這裡都能看到他？”她感慨了一句，想要把書取下來，不料書本夾得太緊，本身又很重，抽出時一時脫手，眼看就要往她頭上砸去。
下一秒，“啪”的一聲，那本書被另一個人接住了。
碧茗鬆了口氣，望向了身側之人。
那人很高，面龐瘦削而清冷，身上散發著淡雅的雪松香氣，此刻正在用一種複雜的眼神凝視著碧茗。
碧茗已經認出了對方，正是這本書的作者本人，周江齊。
只是時光太久遠，她都有點忘記以前是怎麼跟對方交談的了。
“謝謝。”她最後輕聲道。
對方沒有回應她，只是用剛才那種眼神深深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就折身離去了。
碧茗彎了彎唇，也不覺得奇怪，畢竟這位向來高冷寡言，能入他眼的人在這個世界少得可憐。
更何況是自己這種偶遇的“陌生人”呢？
“不過他是來聯邦理工學院交流的嗎？還是說......”碧茗拿出手機查了查，接著就發現了這裡居然在舉辦世界數學家大會，“又到了菲爾茨獎頒佈的時間了？嘖，我都忘了。”
她搖了搖頭，更加堅定了考研不能選數學的信念。
天賦這種東西在數學領域實在太重要了，不是努力可以彌補的鴻溝。
須臾，她收到了閨蜜的消息，說她現在在前臺結賬。
等碧茗來到一樓的收銀臺，就看見抱著一大摞二手唱片、臉興奮得通紅的閨蜜。
“你知道嗎茗茗，這裡居然有絕版的皇后樂隊的黑膠......我看到的時候簡直要瘋了......”
碧茗拍了拍她的肩膀:“別那麼激動。”
前臺的收銀員忽然用德語問了一句碧茗:“您好，請問您剛才是不是在二樓圖書區遇到了一位穿著黑色毛衣的男士？”
碧茗訝異地點了點頭:“怎麼了嗎？”
書店收銀員露出一個淺笑:“是這樣的，那位男士留下一本書，說等您下來之後要轉交給您。”
碧茗沉默片刻，接過了那本英文版的《解析數論》，白色的書封簡潔而乾淨，打開之後，裡面還夾著一張便籤。
是他的手機號碼和郵箱地址，下面還用清瘦遒勁的中文標註:
【回國後，可隨時聯繫我。】
碧茗抿了抿唇，旁邊的閨蜜見她神色不對，便湊過來看，接著“哇哦”一聲:“又是豔遇啊，不過這人字寫得真好看，長得怎麼樣？”
“字如其人。”碧茗拍了拍她的手，收起書，“好了，別八卦，趕緊走吧。”
“不對，剛才你還說了德語對吧？”閨蜜睜大了眼，“你什麼時候學的？”
“我為了陪你旅遊現學的，滿意了嗎？”
“你當我傻嗎？茗茗，你真是越來越會騙人了啊——”
兩個年輕的女孩笑鬧著離開了書店，她們沒有發現，書店外面被植物遮擋的戶外咖啡廳，正在和幾位數學大師交談的黑髮男人，目光在碧茗的背影上停留了很久。
“......周，你陷入了什麼有趣的思考？”旁邊預定了今年菲爾茨獎的德國數學家舒爾茨看著走神的周江齊，笑著問道，“是什麼難倒了我們本世紀最偉大的數學大師？”
周圍幾個同樣是數學界大牛的同僚齊齊笑了。他們沒有否認舒爾茨對周江齊的稱讚，甚至隱隱贊同，因為沒有人比他們更明白周江齊對數學界的重要性。
不過被眾人目光聚焦的正主，此時正微微蹙眉。
他確實遇到了一道難題，一道曾經花費了他整個人生都無法解決的難題。
......
次日夜晚，露天音樂節現場。
碧茗看著在臉上塗塗畫畫，換上了喜歡的樂隊t恤和超短褲的閨蜜，笑著拍了拍手:“很好，夠辣哦。”
閨蜜把腰間的衣服繫了個蝴蝶結，露出肚臍和蠻腰，滿意地點頭:“我也覺得。不過......”她忽然盯著碧茗，皺了皺眉，“親愛的，你臉上畫的是什麼？”
碧茗摸了摸臉頰:“這是一個剛才那邊在賣的貼紙，小鴿子，可愛吧？”
閨蜜端詳著面前的好友，把她身上的薄紗外套扯了下來，幫她系在腰間，擋住雪白的大腿:“這樣好一點，你的腿太招人犯罪了，我怕到時候亂七八糟的人會趁機摸你。”
碧茗搖了搖頭:“你忘了我們當時去學的防狼術了？而且我隨身帶著辣椒噴霧，也給你準備了一份，你就放心吧。”
閨蜜看著夜色和迷離燈光下神秘誘惑的美人，嘆了口氣:“但願，你記得跟緊我。”
就在此時，周圍響起了一陣驚呼。
“怎麼了？”她們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在望著天空。
此時，原本漆黑的天空，居然出現了只有在北極圈才會看到的絢爛極光。
那些光線在空中游離，折射出浪漫而夢幻的色澤，並且慢慢地組合成了一道巨大的天空之門。
不少人都拿起了相機開始拍攝這樣的奇觀。
音樂節年年有，這樣的天文奇蹟可是百年難遇。
“好美啊，”閨蜜拉著碧茗的手，仰著頭驚歎，“這些極光就像連通了另一個童話世界，我現在有點相信北歐的神明傳說了。”
碧茗卻看著那道與星門極其類似的景觀，心底產生了古怪的預感。
【z01，你收到你的總部回覆了嗎？】
【宿主，總部說，因為高低維度糾纏在了一起無法分開，解決辦法有兩個:一，接受現實；二，把你自己的世界降維。】綠茶系統終於不再裝死。
碧茗蹙眉:“什麼叫把我的世界降維？”
【嗯......你們世界不是有人寫過‘二向箔降維打擊’嗎，就是把立體三維變成平面二維，像你看的漫畫，或者故事書一樣。】
碧茗心裡一顫，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那您就只能接受維度糾纏的現實了。對了，後續如果前往其他世界，維度還會持續疊加，很可能會導致您的世界完全崩潰。】
碧茗懂了，就是如果自己去其他世界，可能還會繼續引發蝴蝶效應。
系統補充道:【總部現在正在加緊研究新版本的空間穿越技術，請您耐心等待。】
“好吧。”碧茗垂眸，心知現在是不能指望這隻小廢物了，必須靠自己。
所幸，現在那些人再怎麼篤定她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也不可能逼她做什麼。
大不了就死不承認，或者談完就分唄——
等碧茗思考結束，卻發現閨蜜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鬆開自己的手，不知道被人群擠到了哪裡。
“路馨？”她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潮，還伴隨著重金屬音樂聒噪的鼓點，不由得皺著眉，往前走了幾步。
可是下一刻，她就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擒住了。
緊接著，她的腰肢也被一隻堅硬而有力的手臂摟緊，壓進了一個男人的懷裡。
對方炙熱而滾燙的氣息就像火一樣朝她撲來，讓她本能地掙扎起來，還不忘用她那雙兇殘的高跟鞋狠狠地踢在了對方的腿上。
一般來說，正常的成年男性被碧茗腳上的利器這麼一踢，再怎麼樣都會有反應。
可是對方巍然不動，就像絲毫沒有疼痛感，反而收緊了手臂，低頭在她耳側低聲道:“特斯黛，好久不見。”
沙啞而溫柔的語氣太過熟悉，碧茗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然後就對上了一雙赤金色的、如同流動的熔岩般火熱的眼。
在差點說出“菲尼克斯”這個名字前，她立即憋了回去，反手把對方用力推開:“你......你認錯人了！”
紅髮男人作為星際最強哨兵之一，身高即使是在北歐也依然傲視群雄，再加上那副宛如cg建模的英俊深邃的臉龐，簡直就是周圍人視線的焦點。
而這時，碧茗卻看到了紅髮男人身後，驟然出現了另一個身影。
這位有著更搶眼的銀色長髮，在夜色下猶如天邊的月光，同色系的眼睫靜靜地垂下，灰眸凝視著碧茗，就像跨越了亙古的時間，終於尋回了自己的珍寶。
“特斯黛，這是你的本體嗎？”他的聲音清淡而邈遠，身體卻和菲尼克斯一起圍住了她。
碧茗甚至聽到了周圍的相機咔嚓的聲音，還有各種語言的驚歎聲。
就在這時，她的閨蜜終於及時地從人群裡出現，帶著一絲緊張跑了過來，打斷了他們的對視:“喂，你們是什麼人？離她遠點，不然我報警了——”
碧茗被勇敢的閨蜜拉住了手，終於從短暫的缺氧狀態恢復了鎮定。
“沒事，”她後退了幾步，看了身穿聯邦制服的菲尼克斯和阿諾德一眼，跟閨蜜低聲道，“他們估計是兩個軍服coser，剛才認錯人了，你別緊張。”
“認錯人？”紅髮男人望著正在跟閨蜜解釋的碧茗，眼眸半睞，察覺到了戀人身上隱隱散發的抗拒。
阿諾德則是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訊器，扯了扯唇。
他已經大概明白，“特斯黛”所在的世界和末日前的藍星一樣，只不過這個維度更加多變而未知。
低維和高維最大的差別就在於未來是否是確定的。
就像故事會有結局，但真實世界卻沒有劇本。
他們掙脫了既定的與她分別的命運，走過無數世界，才與她重逢，此刻的情緒已經無法自控。
碧茗甚至看到了菲尼克斯手指尖隱現的火花，還有阿諾德周身縈繞的水霧。
她很清楚，這絕對是哨兵精神暴走的前兆。
閨蜜在碧茗的安撫下，也放下了報警的手機，又多看了幾眼那兩個“coser”，暗自咋舌:
媽呀，就算是騷擾犯，這也長得太逆天了吧？
而且好高大......還是兩個人，自家好友應付得來嗎？
碧茗當然應付不來，但是她不敢走，眼前這兩個心念一動就能把她的家園直接物理意義上毀滅的人形兵器，萬一她走了就鬧事怎麼辦？
於是，在閨蜜驚訝的目光中，碧茗深吸一口氣，笑著道:“其實這麼一看，他們還挺帥的嘛。我去找他們聊聊，等會再回來啊。”
“要我陪嗎？”閨蜜眨了眨眼，心中對兩個男人的戒備完全化作了對自家好友的佩服，“萬一他們要求那個三人行......你不怕？”
“拜託，沒有你想得那麼齷齪。”碧茗壓低了嗓子，有點羞惱，“純，聊，天。”
“哦哦，好吧，“”閨蜜假裝信了，然後還偷偷湊到碧茗耳邊，“包裡有我準備的超大號byt，數量不多，你省著點用。”
碧茗:......
須臾，在閨蜜的揶揄的視線中，碧茗轉身走向那兩個正在等她的哨兵。
“首先，別認錯人。”黑髮女郎抬眸看著他們，帶著讓他們陌生的微笑，“我不是你們說的特斯黛。”
第一步，抵死不認。
“認識一下，我叫碧茗。”她朝著他們伸出手，“是個來這裡旅行的華國人，你們呢？”
第二步，裝傻到底。
兩個哨兵對視一眼，無法確定女人是否在撒謊，還是真的忘記他們了。
不過這都不是問題。
菲尼克斯握住了女人那雙潔白的柔荑，滾燙的指腹在她的手背收緊:“你好，我叫菲尼克斯，也是一個旅行者。”
為了尋找愛人的時空旅行者。
“我是阿諾德。”銀髮男人看著那對男女交握的手，微微挑眉。
這是在挑撥離間，還是在刺激自己？
“真巧，你們也是來參加音樂節的嗎？”碧茗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擺脫菲尼克斯的手，指著不遠處的帳篷，“那裡有賣酒水的攤位，我們去點杯雞尾酒怎麼樣？”
“當然。”兩個哨兵懷著一種想看她做什麼的念頭，跟著她走了過去。
然後，他們就發現，女人似乎是在認真地和他們喝酒聊天，就好像真的把他們當作了和她一樣來這裡遊玩的客人。
看著對方酡紅的臉頰和迷離的眼神，菲尼克斯扶住了她搖晃的身形，帶著一絲無奈。
“她在害怕。”阿諾德輕聲道。
“我們的出現把她嚇壞了嗎？”菲尼克斯把人摟進懷裡，“畢竟這裡是她的家。”
“你應該告訴她，我們的能力在這個時空被壓制到了1%，沒辦法動用太多能量，也不會傷害她喜歡的家園。”阿諾德冷靜地分析道，“現在把她逼得用喝醉的方式逃避，沒有任何好處。”
“可是我怕她接受不了，肖恩和唐收到消息也要過來的事情。”菲尼克斯的手指按在她頰側的白鴿圖畫上，眼底多了一分懷念的笑意，“她肯定會生氣的。”
“無論如何，維度重疊都是無法逆轉的。”阿諾德也牽起了她垂下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緩緩摩挲，“她必須接受，在我們中選擇一個。”
對阿諾德的動作，菲尼克斯皺眉表示不滿:“放開她。”
“公平競爭，是我們當初合作的基礎，你不會忘了吧？”
兩個哨兵在見到她之後，彼此之前良好的合作氛圍瞬間化作了烏有。
人就一個，誰都想要獨佔。
而他們隱晦交鋒時，沒有留意到，“喝醉”的碧茗半睜的朦朧眼眸。
裡面絲毫沒有醉意，只有極致的冷靜。
百分之一，那就是說他們現在的實力從星系級減弱到了......人類社會的核彈級？
之後還得再試探一下，以防萬一。
作為一個道德感薄弱的綠茶，碧茗只會利用一切資源確保自己的安全和利益。
所以無論未來會變得如何，選擇權都在她手裡。
談不談戀愛，接不接受他們，都是她的自由。
沒有人能掌控她的意志，就算是比她更高維度的“神”也不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