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尚德 作品

88 媳婦隨婆婆

    梁進倉知道,作為家裡的頂樑柱,個人防護要做到第一位。

    打熬自己很重要,給弟弟妹妹們示範努力的樣子也很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安全。

    要是自己出點什麼事,也不用太厲害了,就是半路上讓人敲斷一條腿,這年也沒法過了。

    他每天走夜路帶在身上的這隻火銃,確切地說叫手銃,農村人俗稱“土炮”,三十多公分長,槍管比較粗,一隻手舉著還挺沉。

    用起來也相當麻煩。

    你得提前把槍管裡放進火藥,搗結實了,再撒進去一把鐵砂,最後塞一個紙團進去堵住鐵砂,防止漏了。

    要發射的時候先把擊錘扳開,成品的引藥扣在火砧上,然後瞄準,扣動扳機。

    因為槍管比較粗,基本上沒什麼準頭。

    好在打出去的鐵砂屬於散射,距離不是很遠的話,朝臉上打還是很有殺傷力的,至少把對方打成個麻子沒問題。

    這隻火銃是從爺爺屋裡拿的。

    爺爺從年輕時就喜歡打鳥,捉野兔,也打到過狼。

    他最多的時候擁有將近十支槍械,其中就有一支衝鋒槍。

    樹大招風,後來公社來人把爺爺的制式槍給收走了。

    剩下的全是火銃,有長有短。

    梁進倉家裡那支長杆鳥銃,就是爺爺送給倉他爹的。

    現在梁進倉知道自己被仇家惦記,很明顯吳新剛跟人討論過如何在半路截擊自己。

    那麼一支手銃似乎不足以保護自己的安全。

    雖然他覺得自己很冤枉,平白怎麼就這麼多仇人?

    但是躺槍不是你自己說了算的,既然一支手銃不保險,他就又去了爺爺的屋。

    他知道爺爺還珍藏著一把好玩意兒。

    農村的傳統,父母一般都跟小兒子過。

    原因大概是大點的兒子早早娶妻,分家另過,一個個大的分出去,最後就剩父母跟老兒子。

    然後老兒子結婚,也不能把父母給趕到哥哥那邊去,就自然而然在一起過了。

    梁進倉的三叔結婚以後,爺爺奶奶在原來三間屋的東邊,接上了兩間,老兩口就住在那兩間屋裡。

    雖然還是一個院子,但是分開做飯。

    基本也算把老三分出去了。

    今年夏天的時候,老頭老太太去了關東,看大女兒去了,一去就是小半年。

    眼看著要過年了,來信說已經收拾東西準備回來。

    但是梁進倉可等不及爺爺回來,就又一次跑去爺爺的屋,把老傢伙櫃子上的鎖撬了。

    說撬了有點難聽,其實就是用了一點點工科學霸的智慧,把他那把老式雕花銅鎖給打開了。

    在櫃子底下,果然讓他翻出一把轉輪火槍。

    梁進倉小時候見爺爺拿出來顯擺過,這是他的心愛之物。

    或者說,是他一生榮光的最高點。

    那支步槍,還有東洋刀啥的,都是他當擔架組組長的時候撿的,毫無榮譽感可言。

    而這把轉輪手槍,是那年反了劉黑七,爺爺那時候還沒娶親,半大小子呢,被一個土匪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末後,那個土匪被爺爺給弄死了,繳獲了這把轉輪火槍。

    這把槍雖然笨重,好處是可以連發。

    梁進倉把那把手銃放到轉輪的原處,把爺爺這把轉輪火槍拿走了。

    手裡有槍,心裡不慌。

    再也不怕有劫道的了。

    唯一有點忐忑的是腦海中浮現一副畫面:爺爺打開櫃子,想重溫一下舊日的榮光,然後,摸出一把粗苯的手銃。

    自己被爺爺追著滿街打……

    當然這點小忐忑,對比大雪紛飛、寒風呼嘯的冬夜,一個人走在茫茫荒野的膽怯,都算不了什麼。

    進了臘月,大雪就一場加一場的沒個停歇。

    路上沒人打掃,積雪埋腳脖子,走起來比較費勁。

    這種鬼天氣,不冬眠的野生動物大概也很難過。

    比方說,狼。

    雖然這年頭幾乎已經被老農民手裡的火器給滅絕了,但還有那麼一兩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