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溪笛曉 作品

第164章(誤打誤撞)

    老道士捋著鬍子,得意地說道:“這裡頭當然有點門道,等閒人是弄不明白的,除非像我這種見識夠廣的。”

    戴不起玉,我戴石頭總戴得起吧?

    老道士捻鬚的手一頓,差點掐斷自己兩根白鬍子。

    文哥兒發現自己當真難不倒老道士,頓時佩服不已:“您可真是什麼都會!”

    比如李商隱寫詩時就說“雲母屏風燭影深”。

    只是時下流行的這些玻璃製品大多雜色甚多,和文哥兒印象中的玻璃有一定差距。

    老道士信誓旦旦地說道。

    比如人人都好玉,可又不是人人都用得起玉(到了明朝甚至庶人不許用金玉珠翠),所以大夥就想法子撿了白石子舂成碎末,用秘法合成“藥玉”。

    對於老道士這個來了就不走了的朋友,和尚也拿他沒什麼辦法,如今早已習慣老道士在此定居了。

    吃飯時他還見到了老道士的和尚朋友,對方是個和和氣氣的圓胖老僧,看起來一臉寶相。

    他的前半生昏昧冥頑,只知道依賴師父、師兄;後半生卻是自己一步步走遍許多地方、學了許多本領,如今老來無事,有好友相交、徒弟孝敬,可不就可以盡情琢磨點自己好奇的東西嗎?

    西洋燒法!

    金生覺得有可能。

    這種“點石為玉”的秘法,與燒製玻璃已經差不離的,區別只在於選料不同而已。

    不知道現在的燒造工藝是怎麼樣的!

    老道士解釋道:“羊角。我前些時候想起南京那邊的明瓦,人不用雲母也不用蚌殼,用的是羊角。具體是怎麼個熬法,我也是費了老大的功夫才弄明白。”

    明瓦這東西文哥兒也知道,一般就是用雲母貝殼之類的東西磨到很薄,達到讓光透過去卻又看不清裡頭情況的絕佳效果,類似於後世的磨砂玻璃。

    也就是石頭燒出來的人造玉。

    老道士自得地捋著鬍鬚微笑。

    羊角確實很難熬化,還得往裡加點特殊溶劑。

    是以民間仿玉之風吹得到處都是,這種“變石為玉”的工藝也廣為人知。

    文哥兒卻是不知道明角這東西還能用羊角來熬。

    文哥兒還給老頭兒講起自己親自灌出來的冰燈,那可是加了礬的,好久都沒化呢!

    文哥兒聞言積極預約下次再來的機會:“那您以後燒玻璃的時候,可以讓我來看看嗎?我還沒看過人吹玻璃呢!”

    文哥兒心滿意足地在寺裡蹭了頓素齋。

    文哥兒化身好奇寶寶,湊到老道士身邊追問:“羊角這麼硬也能熬得化嗎?”

    要是自己能做的話,那肯定是想弄多大弄多大,想弄多亮弄多亮。

    明代更是連許多四品以下官員戴的玉佩都是藥玉。

    肯定是鄭和下西洋沒錯了!

    三保太監!

    文哥兒聽了一腦子新鮮知識,只覺這老頭兒確實博學多才。他由衷感慨道:“我還以為只有冰燈是澆出來的,原來羊角燈也能澆出來!”

    文哥兒恍然大悟。

    想來是大夥用著現成的雲母和蚌殼,覺得大小不能自控,便想著要自己制明瓦。

    文哥兒沒顯擺成自己的學問,頓時不服氣了。

    玻璃不是什麼稀罕物,古時便有不少相關工藝。

    等到文哥兒離寺回城的時候,恰好有兩個太監結伴往這野寺走來,神色瞧著有些沉鬱。

    他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一樣可以為難老道士的相關學問:“那你會造玻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