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輕薄

    他儘量不去看宿源與許希聲相牽的手,將一枚完整的冰藍色鱗片交給宿源,“少爺能收下這個嗎?”

    宿源怔了怔:“不是給過淚水了?”

    “不一樣。”謝利道,“人類裡有種傳言,人魚鱗片有吉祥的寓意,希望我的鱗片能帶給您好運。”

    謝利覺得,單是一顆淚水還不夠。

    得讓宿源更多染上他的氣味,讓宿源身上充滿他的東西才行。

    宿源問:“這不會是從你身上拔下來的吧?”

    確實是這樣。

    先前在地下二層與宿源分開後,謝利精挑細選了尾巴上最好看的鱗片,親手拔下來。

    鱗片上面的血絲早已被謝利擦拭乾淨,他笑著說:“是自然脫落的。”

    於是,宿源收下了鱗片。

    *

    宿源帶著許希聲乘坐潛水器離開人工湖,宿家的司機已經在外面等候。

    他們坐上車的後座,宿源問:“許希聲,你家在哪裡?”

    許希聲含糊報出一串地址,司機輸入導航,車輛朝下城區行駛過去。

    “那個叫謝利的親過你嗎?”許希聲注視著自己沒親上的唇,輕聲問。

    宿源臊得臉紅,不願想象前排的司機會是什麼表情,恨不得封上許希聲的嘴。

    他按了座椅旁的按鈕,後排與駕駛座之間的擋板升起,司機再聽不見他們的對話。手指從按鈕上移開,宿源猛然意識到,他這樣更像欲蓋擬彰,彷彿要與許希聲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旁側的許希聲追問:“為什麼不回答,你們是不是親吻過,親過幾次?”

    “沒有的事,你想的太多了。”宿源受不了,“你能不能安靜休息。”

    許希聲討價還價:“你讓我親一下,我就聽你的。”

    “你別得寸進尺。”宿源不再慣著他,“許希聲,如果你不安靜,我就在這裡下車,讓司機送你回家,我回藍焰海。”

    許希聲水光瀲灩的眸子暗淡下去。

    他將宿源的手拉起來,放在唇邊親了親,語氣失落,哄道:“我都聽你的,你不要去藍焰海,別再見那個謝利。”

    ……這種時候都不忘動手動腳。

    宿源真是見識到了許希聲的另一面,決心再也不在許希聲喝醉的時候和他相處。

    許希聲受到了威脅,不再問東問西。

    車裡開著空調,環境靜謐,微不可查的引擎運作聲催人入眠。喜歡的人就在身側,封閉的後車座只有他們兩個,許希聲在藍焰海產生的危機感淡化了些,剋制許久的睡意不停上湧,細密的長睫動了動,他闔上眼睛。

    不過,許希聲一直緊緊拉著宿源的手,生怕他睡著後,宿源離開。

    許希聲很快入眠,頭一歪枕上宿源的肩,身上濃郁的酒香包圍宿源。

    總算不用再應付醉酒的許希聲,宿源鬆了口氣,攤開沒被許希聲抓著的另一隻手,看了看掌心的冰藍鱗片。車窗外投射進來的光線打在鱗片上,折射出絢麗的光彩,像是大師精雕細琢出來的藝術品,甚至比宿源衣袖上那對寶石的人魚之淚更漂亮。

    一開始,宿源以為鱗片是從謝利身上拔下來的,想想也是犯傻。

    謝利有什麼理由拔鱗片送給他?應該就是收集了自然脫落的鱗片,送一枚應付他,畢竟謝利打算利用他復仇,表面功夫得做好。

    宿源將鱗片放進衣服的內袋。

    車輛駛入下城區,窗外的城市景象由光鮮亮麗變得昏暗混亂。

    宿源乘坐的豪車在下城區很少見,許多行人投來目光,途經一條偏僻街巷時,宿源看到裡面有好幾個人在打架鬥毆,這裡與井然有序,聚集著所有尖端事物的上城區,簡直不像同一座城市。

    宿源思考著,要不要停在許希聲居住的小區外面,讓許希聲下車。

    否則,他一直將許希聲送到家門口的話,許希聲險些被輕薄的劇情發生不了,謝利也不會因此記恨他,讓他做噩夢。一下子丟失兩個劇情點,有任務失敗的風險。

    許希聲獨自進小區後,宿源可以在外面待會兒,一有意外就進去阻止。

    然而,要放任喝醉的熟人遭遇不好的事,宿源過不去心裡的坎。

    宿源猶豫不決,肩膀被許希聲枕得發麻,越來越不舒服,他偏頭看向許希聲恬靜的睡顏,冷不丁意識到一件事,他這算不算輕薄了許希聲?劇情只講了許希聲險些被輕薄,沒講輕薄他的對象是誰,宿源自己來擔任也沒問題。

    謝利對許希聲一見鍾情,又目睹許希聲把他壓在沙發上的場面,肯定不爽。宿源臨走前,謝利應該在他身上做了什麼手腳,再見到他送許希聲回去的路上,輕薄許希聲,謝利不記恨他都不可能。

    完成了邏輯閉環,宿源心情輕鬆,怕枕肩膀達不到輕薄的標準,他還伸手掐了掐許希聲的臉。

    熟睡的許希聲沒有反應。

    然後,宿源緩緩挪開身體,將許希聲放下來。

    車廂後座的沙發足夠大,一個高挑的成年男性躺在上面綽綽有餘,許希聲在沙發躺下後,宿源又悄然抽出被他握緊的手,自己轉移到旁側的單人沙發。

    沒過多久,車輛進入許希聲家所在的小區。

    小區連門禁都沒有。

    前往許希聲家單元樓的途中,宿源漫不經心看著窗外,忽然注意到角落躺著個人。他叫停司機,下車過去查看,發現倒在那裡的是位衣著普通,卻非常美麗的婦人,手臂被劃了一刀,汩汩流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