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6.第 776 章 番外

此後秋意泊問了一些讓秋瀾和難以應對的問題, 比如為什麼死後要和澤帝合葬?澤帝叫他睡得是鳳位請問他本人有什麼想法?……之類的,秋意泊還當即表示如果秋瀾和有任何要求現在都可以說, 他立刻就回千年後去挖墳開棺。

秋瀾和啼笑皆非,抱著這樣的心情離開了這個世界,他最後一個想法是說不定秋意泊沒在他這裡得到答案,還回去找其他時間段的他呢?

秋意泊當然去了,嘿,反正瀾和叔致仕後也就在家裡遛鳥養魚當個快樂的小老頭,他又不是隻能到他快要死的這會兒, 他起身輕輕撫了一下瀾和叔的手背,心情居然格外的愉悅, 然後轉頭就去找了一年前的瀾和叔。

——他可真是個大孝子啊!

實在是太太太孝順了。

最後秋意泊是被趕出家門的, 不動聲色的一個眼神, 兩句話, 沒敢說自己是千年後回來的秋意泊就被安排了一些事兒, 沒有合情合理的理由, 秋意泊也拒絕不了,只能捏著鼻子給自己跑腿——怪不得當年有些事他出門之前還沒搞定呢,回過頭都說他已經辦好了, 他還當自己忙昏了頭, 事情太多, 辦完了自己給忘記了呢!

嘖,都是債, 早晚是要還的。

不過秋意泊還是沒從秋瀾和口中得知一點具體的他與澤帝的愛恨情仇,秋瀾和似笑非笑地說一句‘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秋意泊聯想到這位是能在遺書裡寫要和澤帝合葬的主兒, 只能腦補了一堆刻苦銘心的愛恨情仇然後閉嘴別問了——他是嘴賤,但也沒賤到專門去戳秋瀾和的‘傷心’事兒。

哎。

不過瀾和叔不樂意給他吃點八卦,他可以吃點別的八卦啊!他調整了一下時間線,還是秋家的大宅,還是秋家,一到就看見秋臨淮踏入門檻,虧得秋意泊隱身隱得快,否則就得跟他化神劫中的親爹撞個面對面。

軒然霞舉,如圭如璋,大概就是用來形容秋臨淮的,可惜那雙眼睛暴露了他,太過疏冷了,彷彿什麼都沾不上他半點,哪怕行走於家中,也像是個偶爾落塵的仙人,高不可攀。

秋意泊的感想是:哎嘿!他爹這個時候很有些孤舟師祖的感覺哎!

留影石錄下來!

不一會兒他就聽見了裡頭的談話聲,聽見熟悉的聲音,秋意泊微微挑眉,三叔也在?大伯也在?這是什麼要緊事兒?

秋意泊站在門外往廳堂裡頭看去,便見秋臨與隨性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支頤,眉宇間還有些驚訝之情,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注視著秋臨淮:“什麼,你要娶妻?”

秋臨淮反問道:“不行?”

大伯坐在下首,眼觀鼻鼻觀心,此事與他彷彿沒有半點關係一樣——那也確實,老祖宗要娶老婆,讓他在這裡坐著是為了叫他安排其中一應事宜,不是為了讓他來這兒發表意見的。

秋臨與道:“不行。”

“為何?”秋臨淮神色清淡,他端著茶盞撇了撇浮沫,垂眸淺飲,雨過天青的瓷器與他的嘴唇微微相抵,竟然有一種瑩然生光的溫潤之感,叫人分不清哪一處更好看。

秋臨與擺了擺手讓大伯退下,大伯立刻起身告辭,卻也不走遠,就在院子裡候著,一道禁制無聲無息地將廳堂籠罩了起來。秋意泊因著是隱身,乾脆也不弄什麼偷聽不偷聽了,大大方方走了進去在一旁空著的椅子上坐下了,看他爹和三叔要說點什麼。

有了禁制,秋臨與說話就放肆多了:“哥,好端端的你娶親做什麼?霍霍了人家的小娘子,小心傷人傷己。”

娶了親,自然要對人家負責,若那小娘子一心愛慕秋臨淮,秋臨淮不愛她,自然也談不上什麼相愛繾綣,如何不算傷人?若是相愛,那更完了,一個是再有一步便是真君的化神修士,一個是個沒有靈根的凡人,不過百年就是生離死別,怎麼不算是傷己?

再說了,他哥是化神巔峰哎!化神哎!生不出孩子是常有的事兒,生的出才奇怪。他們回來在外一律稱是秋家遠遊求學歸來的郎君,雖然不怎麼出門,但也是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的,不成親也沒什麼,成了親總不能連岳父岳母的都不見吧?回頭生不出孩子來,那岳父岳母先擔憂自家女兒身體有問題,再擔心女婿身體有問題……到時候怎麼應對?

秋臨淮道:“無妨。”

秋臨與那表情,秋意泊一看就懂,通常他三叔恨不得把人打一頓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他爹的神色看不出什麼來,也不算不耐煩他三叔,簡而言之把三叔當個熟悉的陌生人來對待。

秋意泊也是一手支頤,跟看好戲似地等著後續。秋臨與見秋臨淮這般油鹽不進,心中也知道大概是攔不住了,道:“你已經選好人了?”

秋臨淮頷首:“張家女。”

秋臨與想了想就放棄了,誰知道是哪個張家?秋臨與看秋臨淮那樣子就來氣,甩袖就走,秋意泊輕輕笑了笑,跟上了他三叔——跟著他三叔大概是可以看見他孃的。

好神奇,沒想到一輩子沒見過的至親,是這般見到的。

秋意泊眼見著秋臨與問了大伯張家女到底是哪個張家,又是哪個女兒,一路尋去,半個時辰都不到,秋意泊在心中再度發出感嘆——沒想到一輩子沒見過的至親,是這般見到的。

秋臨與和秋意泊現在的表情有一種微妙的相似,大概是就是震驚。

他們到時剛好見到這位張家女下了馬車,入了一處酒樓的後院,他們兩還當是她來吃飯的,跟上去一看,她坐到了酒樓的賬房……再從賬房的暗道去了隔壁的南風館。

此時風氣對女子也不算太嚴,至少沒到被人碰一下袖子就得斷臂的程度,但一個世家大族的小娘子,坐在一群小倌中間被噓寒問暖,誰看了誰不震驚?

別說是小娘子,就是漱玉師叔坐在一群小倌中間,秋意泊看了也得震驚一下子。

沒一會兒又來了個小娘子,兩人對碰了一杯,那小娘子唏噓道:“聽說你快成親了?訂的哪家?”

大概是秋意泊他親孃的張家女一派慵懶之色,渾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對著依偎著自己的小倌隨口一聲‘去’,被推出去的小倌只能起身離去,不敢再挨著她了。聽她道:“還在談呢,似乎是秋家的嫡出,行十二,是個書呆子,也無功名在身……不過據說長得不錯。”

另一個小娘子道:“你家裡也能同意?你張家又不比他秋家差多少!用得著你去嫁個無官無爵的?!憑什麼?”

張家女一手執杯,她揚眉笑道:“我自己同意的。”

“……?!你該不會是中了邪吧?!”那小娘子一指滿屋子的漂亮男人:“你要什麼樣的漂亮男人沒有?!犯得上找那個?”

她說到這裡才覺出有些逾越,扭頭去那些小倌道:“都滾出去!今日的事情誰敢透露出去,只管給我等著!”

一群小倌立刻轉頭出門去了,誰都不敢多置一言。

“你懂什麼?”張家女笑道:“他自有他的好處。”

“什麼好處?”

“長得漂亮的好處。”張家女調侃道:“哪日你見到就知道了,我看那也是個書呆子,你要是饞得慌,到時候來我家做個平妻,他想必束手無策,我委委屈屈點個頭,咱們姐妹照樣每日過逍遙自在的好日子。”

秋意泊和秋臨與同時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

秋意泊沒想到自己親孃是這麼個人啊!這是真的沒想到!

秋臨與也沒想到和自己親哥議親的小娘子看中的居然只是他哥長得好看!

那小娘子張口就罵:“去你的!誰要給你郎君做妾!”

張家女道:“做個相好也行啊,左右我是不介意的,我給你們兩把風。”

“張蘊兮,你給我拎得清一點!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張蘊兮把玩著酒盞,喃喃道:“就是一輩子的事兒,才決定地這麼快。”

秋臨與回家去了,他估計是看不下去了,秋意泊站在門外,他有些想和他母親見上一面,但又覺得不大好,正想著呢,忽地張蘊兮驟然往他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她目光慵懶隨性,放在她的臉上有種難以言喻的美,秋意泊想了想,還是不打算見了。

他出生她應該已經離開了,既然走得這麼決絕,從不見信,也不見歸,應該也是不想見他的,沒必要給她增添負擔。

不過話雖如此,秋意泊還是顯出了身形,瞅準了她們兩離開的時候在她們前方走了過去,那小娘子瞬間抓緊了張蘊兮:“……?!剛剛那個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張蘊兮艱難地點了點頭,食色性也,她道:“確實是好看。”

“我都說了你要什麼漂亮男人沒有,你嫁那個做什麼?!”

張蘊兮道:“那位秋家郎君,與他有幾分相似。”

“……那你嫁了吧,衝著那張臉也不虧。”小娘子:“……回頭找平妻先問我家。”

張蘊兮:“……?方才誰不屑一顧的?”

“後悔了。”

……

秋意泊眼見著他爹與他娘成親,他覺得他爹就是秉著找個劫來渡一渡的,兩人婚後恩愛了一段時間——大概是他母親單方面和他爹恩愛。

畢竟人在劫數中,就那麼個樣子了。

很快他母親就有了身孕,老秋家喜得放了一天的爆竹,他母親還奇怪怎麼回事,秋家底蘊深厚,有孕又不是生了,居然還放爆竹?太奇怪了。

再過七個月,秋意泊降生了,他出生就不是什麼正常路子,是直接被秋臨淮讓秋臨與用了手段取出來的,因為張蘊兮不願意繼續懷了,她吃不消。他出生時就被秋臨與施法叫他繼續昏睡下去,用靈泉溫養模擬母體環境,免得他有什麼不足——所以他以為的他睜開眼睛就沒看見過他娘,是因為那時本就不是他剛出生的時候。

再有一個月,張蘊兮爽快地把和離書拍在了秋臨淮的書案上:“郎君記著答應我的事情!”

秋臨淮垂目簽了自己的名字,道:“好。”

張蘊兮上前就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笑嘻嘻地收著和離書走了,臨走還要調侃道:“哎,以後親不到嘍~”

秋臨淮看著她的背影,也露出一點笑意來。

緊接著就是一些事宜,秋臨淮用盡手段,為她隱去了行蹤,隱去了她的存在,張蘊兮一人帶著金銀財寶與手下人馬,興沖沖地買下了一艘大船,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不回來的那種。

秋意泊看了好幾年,他母親在海外樂不思蜀,當過海盜,當過小國的王妃,當過女皇,當過聖女,當過公爵,精彩的不得了……沒工夫思念他這個兒子,秋意泊覺得很正常。

換他過得這麼精彩紛呈他也沒工夫想遠方還有個小拖油瓶。

一切……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