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杏林 作品

737.第 737 章 坦誠布公?

夜已深, 當今聖上自然不會再在此刻趕回宮中,理所當然地住在了郡主府中。秋意泊被安排在了一間客院中,或許是平南郡主被她自己糟心的表哥打的機鋒給噁心到了, 忘記了要找秋意泊來侍寢。




秋意泊覺得挺好, 省了他一個幻境。他推開窗戶, 倚在窗邊吹著晚風,剛好窗下再有幾步便是一方小池塘, 裡頭養了些錦鯉, 秋意泊看著呆呆木木一動不動的錦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忽地就看見一道白電閃去,錦鯉鳥獸群散, 一條肥頭大耳的別光錦已經落入了疏狂的口中,大半條魚身還在鳥嘴外邊, 撲騰著尾巴,把水甩了秋意泊一頭一臉。




疏狂脖子一仰, 張開了大嘴,愣是把那條千金難買的別光錦給吞下去了,末了還‘嘎’了一聲, 一邊嘲笑秋意泊身上的水珠子,一邊表示這魚真踏馬難吃。




秋意泊:“……我給你臉了是吧?”




疏狂留下了一連串囂張得鳥叫就飛上天空溜走了,因為聲音太大,還驚醒了不少郡主府的僕役,悉悉索索地開窗聲後就是罵娘聲,秋意泊笑罵了一聲,彈指給自己用了一個清塵咒,把池塘裡的髒水去掉了。




正在此時,秋意泊仰頭看向了院牆, 那兒坐了一個男人,深沉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秋意泊,秋意泊認得他,錦衣衛指揮使趙晏。他能坐在這兒,說明隔壁院子住的是當今聖上。




平南郡主居然用一個客院就把當今聖上給打發了。




趙晏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可能是在迷茫——論誰大半夜的突然看見房裡頭躥出來老大一隻白鶴都會有些一時無法接受的。




秋意泊給了他一個微笑,眉宇之間是一派的從容閒適,講究的就是一個氣定神閒,主打的是一個少見多怪,那態度,那神情都彷彿在說‘土鱉,這有什麼好震驚的?我們世家就是玩的這麼高雅的’。




“趙大人。”秋意泊含笑道:“趙大人好雅興呀。”




趙晏冷然道:“夜深露重,謝家郎君,不如早早安歇。”




果然他在大牢裡是裝出來的。




秋意泊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那頭有一個溫和的嗓音道:“趙晏,你在與誰說話?”




趙晏暮然回首,自牆上一躍而下,單膝點地道:“聖上,是謝家郎君。”




秋意泊聽著那單膝點地的聲音都覺得膝蓋疼。




“原來是謝家郎君。”聖上聲音中溢出了一點笑意,他道:“謝家郎君在做什麼?”




“聖上,謝家郎君頗有雅興,夜半觀魚。”




聖上碰了碰眼角,眉目溫和,任誰見了他也不覺得這一位是坐在帝位上御極八荒的皇帝,而是一個脾性溫和的俊美書生。“原來如此,你帶我過去看看。”




趙晏沉聲道:“聖上,還請三思,夜深露重,免傷聖體。”




“無妨的,也不差這些了。”




那頭傳來一些動靜,牆那頭就露出兩張臉來,趙晏扶著聖上登上了圍牆,而那位聖上則是好奇地往池中看。秋意泊一笑,沒想到所謂的來看看不是走正門過來看看,而是翻到牆頭看,怪不得趙晏一開始推拒呢。




——大半夜的帶皇帝坐牆頭,誰敢啊?!




秋意泊沒行禮,也沒問候,只當是沒看見沒聽見,靜靜地倚在窗邊,不知道為什麼,聖上與趙晏也沒有出聲,三個人就擱這兒看那池子也看不到幾條魚影子的池塘。




趙晏本想呵斥秋意泊的,但聖上阻止了他。




不多時,疏狂自天邊飛了回來,它有些好奇地掃了一眼坐在牆頭的兩人,將嘴上叼著的小包袱戳到了秋意泊手邊,秋意泊順手接了,拆了一看,居然是四塊包得整整齊齊的點心。




聖上也看見了,不禁笑道:“沒想到謝家居然還有放鶴的本事。”




“雕蟲小技,不值一提。”秋意泊也是溫溫和和地笑了笑:“陛下見笑了,我這人挑嘴,出門遠遊,有時候嘴饞湖裡的野魚,還要多虧了它呢。”




秋意泊撫了撫疏狂劍的翎毛,疏狂劍感覺是自己叼回來的點心襯了秋意泊的心意,腦袋在秋意泊掌心頂了頂,然後後腦勺一疼,一根丹砂色的漂亮翎毛就被秋意泊給拔了下來。




疏狂大怒,偏偏下一刻鳥嘴就給秋意泊一把捏住了,秋意泊另一手拿著它那根極漂亮的翎毛在它眼前逗弄著,疏狂白色的大翅膀在空中無能狂怒,瘋狂撲騰,偏偏鳥嘴給捏著,它飛也飛不起來,蹬也蹬不到秋意泊。




聖上見狀笑道:“好端端的,你拔它的翎毛做什麼?怪可惜的。”




“它方才故意揚我一身水珠子,我自然要教訓教訓它,叫它以後不敢了。”秋意泊笑眯眯地說著,邊用翎毛在疏狂雙目之間撓了撓,疏狂氣得嘴縫兒裡都冒出了氣音,秋意泊輕笑了起來,將那根漂亮的翎毛重新插回了它的腦袋上,還給它揉了揉:“好了,給你放回去了。”




“掉下來的翎羽怎麼能再回去呢?”聖上目光有些奇異。




“它也不是真心要與我生氣,不過是鬧這玩兒的罷了,它不跟我鬧一鬧,它怕我下次還拔它的翎毛,這幾根可是它最喜歡的,看得跟寶貝似的。”秋意泊松開了疏狂明黃的鳥喙,疏狂氣呼呼地在他手背上啄了一口。




聖上眉目微動,白鶴雖然看著優雅高潔,卻實打實是猛禽,這一口下去就算不深可見骨,那也至少是皮開肉綻。再仔細一看,卻見那謝家郎君手背上光潔如初,只有一道淡淡的紅印,連皮都沒破。




“既然是它最喜歡的,為何它還不生你氣?”聖上道。




秋意泊道:“自然是因為我對它而言也很重要,它頭上還有好幾根翎毛呢,拔了一根它雖氣,但也無可奈何,總不能真為了這麼一根翎毛不跟我好了,要是哪天我將它拔成了只禿毛雞,它怕是也要將我的頭髮全拔去才解心頭之恨。”




“原來如此。”聖上眼波流轉,像是想到了什麼,輕笑道:“謝郎君,你為何不科舉?”




“我心在野,恐怕要讓聖上失望了。”秋意泊撫了撫疏狂的腦袋,一不小心把那根毛又給順了下來,乾脆就收進了自己袖袋中,他隨口說:“再者,我這人粗鄙,不通文墨,別無長材,平生只好一口吃喝,科舉恐怕與我是無緣的。”




秋意泊又笑道:“所幸家中還有些恆財,叫家中養我一個廢人也不算是艱難。”




晚風突如其來,涼入骨髓,聖上拍了拍趙晏的胳膊:“天涼了,回吧。”




“是。”趙晏應喏,將聖上帶了回去。




秋意泊微微一笑,正打算哄疏狂兩句,忽然疏狂大嘴一張,就咬住了他的右手,黑豆大的眼睛冷冷地盯著秋意泊,大有今天這事兒不算完的意思在裡面。秋意泊被它咬著也不急,另一手拿出了一條還在蠕動的魷魚須,低笑道:“選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