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1.第 661 章 安排

“沒有查到消息嗎?”秋意泊垂眸看著書, 邊問道。

王家的弟子恭敬地道:“是,道君。我們的人已經與鬼樓聯繫上了,按照道君的吩咐, 向鬼樓下了懸賞令,但鬼樓態度古怪,只說要好好斟酌,並未應下。之後弟子等多方打探,才從一鬼樓弟子口中得知鬼樓三位道君皆未從鏡月天境中回來, 門中還有兩位道君目前外出遊歷, 我等亦從其他幾位與鬼樓相近的修士口中映證確實如此, 消息應當為真。”

秋意泊應了一聲, “辛苦你們了。”

“弟子慚愧。”王家弟子心中有些激動,他抬頭看了一眼秋意泊,又快速低下頭去, 不敢多看。

長生道君之名, 如雷貫耳, 作為道界中最年輕的道君也是最強者,他們幾乎都是聽著長生道君之名長大的, 誰人能不心生仰慕?更何況長生道君又是自家老祖的莫逆之交,就這點事他們都沒辦明白, 實在是有些慚愧。

距離那一日天生異象,扶瑤道君證得大道已經過去了半年多了, 金虹道君已經閉關,聞人素則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後選擇趁著還自由著趕緊到處玩一玩,恰好王家弟子中有境界大差不離的,約好了一道出門遊歷去了,唯有秋意泊一人沒有閉關, 也沒有出門,每日就窩在別苑裡看看書,派人調查調查鬼樓的消息。

他的目的挺簡單的,既然鬼樓不好找,那就讓王家弟子向鬼樓下個殺了麼訂單,就要他秋長生的人頭,他一個合道境界的道君在這兒,鬼樓只要接了這一單,總要派道君來的,到時候事情就會變得很簡單了,左右不急,況且還有……

而且,他還在等。

——等扶瑤道君。

扶瑤道君應當才是最清楚無悲齋與鬼樓恩怨的人,他不想濫殺無辜,自己又懶得動,她證得大道後約莫要閉關的,也不論多久,他恰好能等。

秋意泊慵懶地打了個呵欠,王家弟子早已識趣的退下了,秋意泊伏在長塌上隨意地睡了過去,這一段時間他說實話不太舒服,道心動搖後出現了一個不是很明顯的侵蝕作用,他的情緒就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黑洞汲取了一樣,倒也不是那種懶洋洋地不想動,也不像是脫凡劫和渡劫期那樣動不動就抑鬱暴躁。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表現,平時還是一樣過,但一個人的時候偶爾就想發發瘋,比如跳起來對著天空嚎兩聲之類的……

不閉關,一來是防止在閉關期間太上忘情道作妖。一來麼,他醒著,身體就不能算是心無旁騖的模式,不管是養傷也好還是修煉也好,拖緩了進程,方便他觀測其中的演變,謀求突破。

秋意泊覺得還可以吧,對比起想上吊和想殺人,這種都能算是正常的修行心境變化,剛好趁著這個時間點,他也享受享受生活唄,不用思考太多的事情,將一切事情簡單化,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是休假的一種。

秋意泊覺得自己才睡過去還沒多久,忽地就被驚醒了,意識從混沌之間瞬間清醒,有一種奇異地割裂感,就像是從雲端陡然跌落,困入了沉重的軀殼。

以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見那扇半開的窗戶,此刻恰逢黃昏,絢麗的晚霞彷彿佔盡了十方豔色,奮力擠入了那道狹窄的縫隙中,將自己最美的姿態送入他的眼簾。滿室沉暮,唯有那道狹小的縫隙是那麼絢爛多姿,秋意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靜靜地看著窗外光輝耀眼的世界。

他突然明白了,或許他不該繼續留在這裡了。無悲齋一事拖得他太久太久,它就像是這間沉鬱的房間,縱然裝飾得再華麗輝煌,燃放再珍貴無比的香料,他卻還是隻嚮往著外面的世界。

扶瑤道君:“……”

她得證造化也沒受什麼傷,這不出了關直奔來找少寧……她如今已是造化,又在問虛道界中,找他自然是輕而易舉,就是沒想到啊!這小子挺敏銳的,她一來他就驚醒了,但很明顯心思就不在這上頭,從醒了之後就看著窗外發呆,發著發著這小子身上氣息就不對頭了,明顯是進入了玄之又玄的境界……呔!

她來,就是專門給他當護法的是吧?!

過了許久,秋意泊才回過神來,在理智迴歸的這一剎那,他就察覺到了房間裡有其他人的存在,他翻身坐起,便見一個明豔灼灼的美人坐在桌旁,似乎是有些無聊,正拈著他桌上的糕團在吃,另一手還拿著他之前看了一半的話本子在翻。

扶瑤道君聽見了動靜,奈何手上話本子正到精彩的地方,她看完了這一頁,這才抬首望去,隨口道:“你醒……”

最後一個字,硬是被扶瑤道君卡在了口中,在舌尖上反覆滾動著,也沒有機會說出口。她:“你……你……你……”

秋意泊抬手將散亂的長髮捋回耳後,昏暗的光線將他的輪廓映照得越發柔和,他擁著被子懶洋洋地打了聲招呼:“師傅。”

秋意泊見扶瑤道君不說話,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他側臉看向了扶瑤道君,輕笑道:“師傅,好看嗎?”

扶瑤道君大大方方地看著,嘖嘖有聲:“好看。”

之前就料想這小子長得不會差,後來渡劫的時候又聽見瑤兒說他是天下第一等的風流……居然是真的!

這不合理啊!

張少寧這小子心黑手狠,居然能長成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相貌,完全不合理!

秋意泊將有些散亂的衣襟合攏,披衣下了塌來,與扶瑤道君端端正正地行了個禮:“恭賀道君得證大道。”

扶瑤道君撇了撇嘴:“還喊道君?”

秋意泊垂下手來,言笑晏晏:“師傅,我出自鄉野之地,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造化,怎麼稱呼還真是不知道。”

鄉野之地能養出他這種人精來?騙鬼呢!

扶瑤道君想了想,別說,她也是第一次碰見造化……還是她自己,怎麼稱呼她也不知道,便乾脆換了個話茬:“算了,就這麼叫吧……素兒呢?”

秋意泊道:“娘出去遊歷了。”

扶瑤道君:“……?你還叫她娘?”

乍然聽見這個稱呼還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秋意泊沉吟片刻:“也未曾多想,我與師叔叫慣了,突然換個別的稱呼也很奇怪……總不好叫聞人姐姐吧?我如今不也還稱您為師傅嗎?”

扶瑤道君轉念一想也是,縱然幻境是假的,在裡頭幾十年的經歷卻是實打實過來的。秋意泊在一旁坐下,將茶壺裡的殘茶換了去,重新洗杯燒水泡茶,隨口問道:“師傅怎麼想著過來尋我了?”

扶瑤道君抿了抿嘴唇,揚眉道:“廢什麼話?我渡劫時你們突然消失了,我自然擔心。”

秋意泊‘唔’了一聲,有些好奇:“我們留在那兒豈不是要死的……難道得證大道後還能叫我們起死回生?”

扶瑤道君聞言嗤笑了一聲,答案不言而喻。秋意泊懶懶散散地說著他們是如何為人所救,聞人素又為何能在問虛道界中存活,扶瑤道君仔細聽著,看著十分專注。

秋意泊亦是大大方方地打量著她,他以為得證大道後會跟電視劇小說裡的那種差不多,人就不是人了,是神仙了,帶著那種普度眾生的光環,一言不合就要天降奇霞仙樂四起,張口自帶混響,怎麼聽怎麼看都是不沾半點七情六慾的聖人,可如今看扶瑤道君,似乎與之前的變化也不太大。

反觀他自己,從凡人到現在已經是合道境界,再有一步就要造化了,算起來也是個能算得上號的厲害人物,他自覺自己性格變化也不大。

或許是他著相了……造化也不過就是一個境界罷了,沒必要將它神化。

扶瑤道君聽罷,又問道:“如今你有什麼打算?”

秋意泊想起什麼,眉眼間都流露出一分舒心,他道:“師傅來得正好。”

“明人不說暗話,師傅還欠著無悲齋一份因果,也欠我一份因果。”秋意泊道:“我會命弟子將麓雲山搬到問虛道界,師傅給選個地方,暗中看顧一一就是,這就算是無悲齋的因果。至於我的那一份……金虹師叔還在閉關,師傅既然在,我也懶得繼續留在這兒了,您也幫忙看看得了。娘出去玩了,我們已經囑咐過她了,遇到什麼事兒叫我們叫不來就叫您,左右是您自己的弟子,您看著辦。”

扶瑤道君毫不猶豫地就應下了,隨即狐疑地問道:“就這樣,不求點其他什麼?你如今也是合道境界,再有一步便也可得證大道了,不問我要些機緣?”

秋意泊眉間微動,雖未說話,意思卻很明白了——問你一個剛得證造化的要機緣,要什麼機緣?你自己也說了,你我不過一步之遙罷了。

扶瑤道君看出來了,不由氣結,但這確實是實話,他若問合道,她還能指點一一,他若問造化,他們一人之間本就是一步之遙,他還是千歲不滿就叩問合道境界的天驕,有她什麼事兒?

她也給不出什麼。

扶瑤道君在心中翻了個白眼,道:“既然如此,鬼樓我順手替你除了,我觀你似也有劫數在身,你自個兒慢慢折騰去吧,這地方交給我。”

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一切由扶瑤道君而起,自然也由她收尾。不料秋意泊卻搖了搖頭:“鬼樓……不必了,放著吧。”

“怎麼,你還想自己解決?”

秋意泊微微一笑,“是,‘我’自己解決。”

扶瑤道君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到了如今這一步,不論是鬼樓、道界,都在她得證造化後迎刃而解,少寧既然說要自己解決,那就自己解決吧,有她兜底,也鬧不出什麼事兒來。

秋意泊輕聲道:“那我就告辭了。”

扶瑤道君一頓:“這麼快?”

“留在此處做什麼?”秋意泊一指續點,一座繁複精妙的法陣以他指尖為中心擴展而開,扶瑤道君一眼就認出來是穿梭道界的法陣——不是,這玩意兒不是很難弄的嗎?通常不都是固定在某處的嗎?這小子隨身帶著?

“我本人間逍遙客,何故困守此山間?1”秋意泊說罷,舉步邁入其中,不過一瞬,那頃長的身影就此消失。

扶瑤道君坐在原處,忽地一拍桌子:“死小子那本話本我還沒看完呢!好歹叫我知道叫什麼啊!”

***

另一側,廣陵城。

絕弦道君忽地睜開了雙眼,他抬手輕輕碰了碰心臟的位置——他走了。

扶瑤道君已經得證造化,秋意泊最擔心的問題迎刃而解,有這一位在,他就不必再擔憂麓雲山會不會突然就又被滅門,鬼樓……自然也會被扶瑤道君解決。

絕弦道君淡淡地想著,煉虛合道尊稱一聲‘道君’,現在扶瑤道君都已經是造化大能了,這會兒尊稱得叫什麼?這輩子沒見過造化,老鄉下人了。

他輕輕地撥弄著琴絃,龍鬚所制的琴絃撥弄之間便有風雷錚錚,他有些說不好,他不知道秋意泊認出他沒有,他看了一眼琴絃,又覺得有些哽得慌。

嘖,隨口說個藉口好下一次見面繼續演,結果當場就送了他幾根說得過去的琴絃,擺明了意思就是下一次不想見他了——或者說,這個‘他’,廣陵城絕弦道君。

他是不是這個意思?

……蠻有可能的。

要不要回去討個饒呢?

泊意秋慢吞吞地想著,一邊有點想去,一邊又覺得有點慫。這要是去坦白了,這不得被一日按三頓打?要是不坦白……會不會越來越生氣啊?

他知道自己,隨著時間的推移,要麼是越來越生氣,要麼是乾脆忘記這回事了,兩個選項五五開。

他雙手按在了琴上,止住了最後的那個悠長的顫音,側臉看向了窗外,見窗外夕陽正好,漫天的晚霞燦爛無比,忽地就笑了笑——算了,不去了。

既然秋意泊離開了,他也就不必束手束腳了。

泊意秋打了個呵欠,喚來了明朱:“之前不是挑了一塊好地方麼?放出風聲去,我願意讓出那塊地,求得一宗,風雨同舟。”

明朱有些疑惑地說:“那不是為了那位準備的嗎?”

泊意秋一手支頤:“是呀,本來就是替他準備的嘛。”

就如同凌霄宗距離春溪城不過一一時辰的路程,等到境界上去了,御劍也就是一炷香的時間,到了道君那就是轉瞬即至,好吃好玩應有盡有,買賣東西、走南闖北也方便,招收弟子那更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不得不說,宗門旁邊有沒有一個CBd真的非常影響修士的生活質量哎——廣陵城就是為了這個而建成的。

畢竟是無悲齋,他們日後早晚還是要回來看看的,弄個荒郊野外鳥不拉屎的,風景好看是好看了,吃啥喝啥全靠宗門廚子今天發揮得怎麼樣,不大方便。

泊意秋心中有一道微妙的認知——秋意泊這次離開,短期內應當是不會再回來了,在他的認知中,只要最後將無悲齋搬回問虛道界,這件事在他那兒就算是結束了,因為後面有扶瑤道君看顧……大概還有他在。

他想到了還被他關在鏡月天境裡的霽月道君……秋意泊到底知不知道他就是他?他這一走,是不是意思是隨便他了?

他想了許久,忽地輕輕笑了笑——算了,隨機應變吧。

他不想總是落在他的身後,仰望著他的背影。

***

秋意泊先回了一趟十方道界,吩咐景嶽奇抄將整個麓雲山搬到問虛道界後就離開了。景嶽奇抄想到了人多勢眾鬼樓,見秋意泊沒有要一起跟去的意思,擔憂之情溢於言表,他還想再問什麼,秋意泊卻說:“不必擔心,我已經鋪好了後路。”

景嶽奇抄就聽他說:“問虛道界扶瑤道君已得證造化,她會幫你的,至於地方……你且去,會有人幫你的。”

景嶽奇抄問道:“是誰?”

一個傻逼。

秋意泊在心中這麼說著,嘴上卻說:“你去了就知道了。”

秋意泊眯了眯眼睛,想起來還是有些火大,至今他還是不太能確定絕弦道君是不是泊意秋。如果是,那就是泊意秋不知道弄了什麼鬼東西遮掩了他們兩之間的感應,如果不是,他管絕弦去死。

但要是泊意秋,他現在真的很想學孤舟道君,給他的大腿也來上一劍……但他應當是有想做的事情,否則也不會特意遮掩身份,到最後也沒有興致勃勃來找他開演,應當就不是床上那檔子事。

……也罷,隨他去。

有扶瑤道君兜底,秋意泊也放心得很,泊意秋也是他自己,真的搞不定了,他肯定會去抱扶瑤道君的大腿。

秋意泊這頭處理完麓雲山的事情,只覺得整個人宛若脫胎換骨一般無比輕鬆,他如今不太對頭,也懶得再見老友,乾脆隨意去了一個道界。

這道界秋意泊落地點不錯,視野範圍內就有一座小城,周圍靈氣水平一般,這座道界中應當沒有道君,或許有,但是他沒察覺出來。他在小城裡逛了一圈,就買了一座小院子,確定好落腳點後第一件事就是自廢修為。

是的,自廢修為。

他進鏡月天境之前就想自廢修為了,那功德得來的修為讓他一步邁入合道境界,實則他還是覺得彆扭,為了鏡月天境才讓了一步,如今剛好周圍也沒有什麼他認識的人,適合養傷,順便參悟參悟道統。

隨著他心念一動,體內氣脈瞬間逆行,那部分不怎麼牢固的,強行附著於他的功德之氣被他一絲一絲地剝離了出去,溢散於天地之間,與此同時,他的修為也在飛快下降,他本就是才觸摸到了合道的門檻,如此一來,就跌回了陽神。

這很好。

秋意泊只覺得神清氣爽。

剝離這些功德之氣的過程比他想象中還要容易,或者換個說法,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外來的東西就是外來的東西,和他自己一點點修煉出來的修為相比,就像是在一座玉牆上墊了兩圈稻草編成的磚,若是天長日久,這稻草或許也能被他煉製成玉的,可稻草就是稻草,他的修為不會停滯,這樣一圈圈的累積上去,新築的玉牆只會在這稻草磚變成玉的之前就把它給壓垮掉。

怪不得有些人就是弱。

秋意泊也不想閉關,就這樣也很好,這一點傷也壓不垮他,慢慢養就是了。他看著破舊的宅子,捏了個清塵咒省掉了一些打掃的功夫,瞧著不大的院落,他打算種一棵桂花樹,要四季桂,這樣一年四季都能聞到點香氣……他正這麼想著,忽地院子的大門被敲響了,外頭有人急切地喊道:“有人在嗎?!有人在嗎!快搭把手!”

秋意泊連忙出去開了門,門外是個滿頭大汗的老漢,他一見秋意泊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道:“你是張先生的誰?張先生呢?我家小子發了急症,來請張先生救命!”

原來的戶主就姓張,聽著像是個郎中,秋意泊心想怪不得方才看見了不少草藥屑……也算是有緣,他道:“我師叔搬走了!不過我也是個郎中,要是不嫌棄的話……”

“不嫌棄不嫌棄!”老漢心中是嘀咕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可家中小兒是急症,聽口氣,這年輕郎中也是張先生的門下,張先生德高望重,醫術高明,又素來憐貧惜弱,想來他的師侄應當是靠譜的!

他急忙拉著秋意泊就走,秋意泊哎了一聲說等等,回了屋子從納戒裡提了個藥箱出來,這才跟著老漢走了。老漢家住的不遠,但也要走一陣,老漢無心說話,腳下飛快,秋意泊自然也跟著一道小跑過去,有小半盞茶才到了地方,為了偽裝得像一些,秋意泊一進門就扶著膝蓋大喘了幾口氣,被那家人扶著進去看診。

“先生快給我兒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了!”一個漢子滿臉憂愁,急急忙忙道:“從昨日起就高燒不退,還吃不下東西,一直都在叫肚子疼,我就這麼一個孩子……”

秋意泊一手微抬,漢子下意識地止住了話頭,秋意泊翻了一下小孩眼皮,又看了舌苔,小孩兒嘴一張開,便是一股惡臭撲面而來,他下意識皺了皺眉,又替他把脈——說是把脈,其實純粹是作弊用靈力探一探經脈。

嗯,今天這家人走運了,他堂堂道君,這小孩兒現在還沒死,他再想死也很難了。不一會兒,秋意泊就查明瞭病因,這小孩兒應當是吃了什麼毒物,導致他的臟器有些不通暢,得了,秋意泊用銀針替他疏通了一番,再用靈力滋養一下臟器!保證藥到病除!

這一番操作下,小孩兒的呼吸平穩了起來,秋意泊又摸了一下對方的額頭,假模假樣嘆了一口氣:“沒事了,以後要注意,不要放任他們去胡亂吃些什麼,吃了毒草都不知道……”

漢子上去一摸自家小孩額頭,也覺得沒有方才那麼燙了,當即大喜,連連應是,秋意泊見他們家窮,也不說多少錢,對方給了十文錢診金,秋意泊也不推辭,收下了。

有錢的多收一點,沒錢的就少收一點,江湖郎中嘛,都這樣。

他提著藥箱告辭,正跨出大門,忽地五臟劇痛,倏地一下吐出一口血來,看得那一家人都目瞪口呆:“先生?!先生你這是怎麼了?!”

秋意泊滿臉蒼白地擦去了唇邊血跡,道:“無妨的,老毛病了,方才跑得快了一些……”

那家人家更是千恩萬謝,立刻跪下給秋意泊叩頭。

秋意泊一邊扶著人家,一邊在心中大罵:艹!因果反噬!

他多少年沒吃過這種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