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杏林 作品

607. 第 607 章 本少爺不敢當【含54……

戮天道君五指微動,那一寸百萬金的天蠶石絲就化為了齏粉,消散在了天地間,他輕慢地眨了眨眼睛,任他秋長生貪圖什麼,他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這一日,秋意泊在山裡整了點小燒烤,他不好走得太遠,在護山大陣外裡找個安靜的地方卻是無虞的——要死了他是真的要死了,早知道當初就不任由秋懷黎安排了一堆凌霄峰的弟子來幫他打理宗門,一個兩個都悄悄來問他此舉到底有什麼深意,他說的煩了來一句‘自己回去領悟’,好傢伙,他們還真的揣著自己領悟出來的寫了個論述來交作業!




哪個好人喜歡批改作業啊?!啊?!




反正秋意泊是不喜歡的,他把早年那個以成為寒山書院教書先生為目標的自己痛批了八百遍,只怪自己當年太年輕,不知天高地厚,就敢胡亂開口。真以為修士沒有高血壓就不會被氣死是吧?!




秋意泊嘆了口氣,坐在河邊拿了小匕首把石頭插的亂七八糟,轉眼一看,發現自己放著已經處理好的野兔子的盆子已經隨著溪流遠遠地飄走了,想也未想就踩著溪水去追,等把兔子追回來,生好的火又滅了。




秋意泊當場氣成了河豚。




他出門在外弄吃的只要不是急著吃,一概都是生點凡火,什麼天靈火地靈火好用是好用,就是太仙氣飄飄了,烤出來的吃的少了點菸火氣。秋意泊有個納戒裡專門裝木炭,什麼果木炭、松木炭一應俱全,專門用於野外吃燒烤。




別說,那麼煙熏火燎的來一下,就是比沒有的來得香!




好不容易把火重新生起來,等著木炭燃起來了,秋意泊這才串了兔子肉開始烤,順道把溼了的鞋襪都給踹了,反正這一塊地方自己收拾過,平整的岩石走起來一點都不割腳,不穿也沒什麼。




秋意泊尋思著前幾年放養在這裡的魚應該也養的差不多了,是該網來吃了,結果秋意泊也沒有想到,自己這網子隨手一抄,就抄來了一條大魚,秋意泊還沒來得及開心呢,網兜裡那條大黑鯉魚一個靈活的鯉魚擺尾,自網兜衝一躍而起,陽光在它的背脊上映出了一條燦爛的金線,只聽得噗通一聲,魚又跑了。




秋意泊小聲罵了那條魚兩句,忽地一轉身,就看見一個男子立在他的身後,玄黑與暗金的長袍翻飛,一身麥色的皮膚映得那條華美到了極點的寶石鏈越發的奪目難言,若不是秋意泊見過此人,都想張嘴來一句‘臥槽魚成精了!’。




“道友怎在此處啊?”秋意泊笑問道:“也是巧,沒想到又在此處遇見了你。”




秋意泊為了躲避弟子,今日易容成了白鬍子神仙老頭,恰好與那日遇見這位道君類似。那位道君也顯得有些驚訝,挑眉道:“道友竟在此處?”




秋意泊剛想回答,忽地聞到了一股焦香之氣,他喊了一聲‘哎呦壞了!’,三步並做兩步奔向了自己的篝火堆,連忙撿著自己的兔肉給它們翻面,這一翻,果然中心那兩串兔腿肉已經焦了,他頭也不抬地道:“哎,道友聽說了坊間傳聞沒有?”




秋意泊那演起來是半點不講人情,那日當時他是沒想太多,等回去他就琢磨出一點味兒來,這位大兄弟穿的衣服與截雲道君極為類似,他要麼是他那個糟心的殺妻證道的師兄戰雲道君,要麼就是他們兩的師傅戮天道君。




再加上他的修為明顯就是陽神以上,秋意泊自認自己在陽神境界沒什麼對手,但也不能撇掉戰雲道君就是一個和孤舟一樣的厲害人物可能性——那什麼,殺妻證道這種事兒一聽就像是小說男主角,厲害得非比尋常……說實話秋意泊覺得意外的很合理。




不過應該還是戮天道君吧,畢竟他說過他有兩個不成器的徒弟,沒聽說過戰雲道君有徒弟。




但不管是誰,都不妨礙秋意泊在這裡內涵對方兩句——他身後就是麓雲山,就有孤舟師祖,他怕個屁啊!




一提坊間傳聞,戮天道君就想到了自己那個糟心徒弟,他頷首道:“聽過一些。”




“聽過就好,我就是來看看這麓雲山之主到底長成什麼模樣的。”秋意泊怪笑了一聲,用小刀割掉了烤焦的那一部分,見裡面的還有救,十分滿意的搖頭晃腦了起來:“這流言霏霏,聽著怪有意思的,道友,來坐!我這兔子也差不多了!”




戮天道君略微有些遲疑,就見秋意泊又掏出了個小馬紮,往旁邊一擺,他雖未說出口,那種‘別客氣啊’的感覺已經躍然而出,戮天道君在小馬紮上坐了,秋意泊就將兔腿分了他一隻,戮天道君猶豫了一瞬,還是接了過來。




秋意泊沒急著吃,在旁邊又擺了一張矮几,擺了兩個碟子和酒盞,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打著旋兒,戮天道君一聞這香氣,就知道必然是難得的好酒。




戮天道君咬了一口兔腿,緩緩咀嚼嚥下:“只是如此?”




“那肯定不止這樣啊!”秋意泊樂呵呵地說:“聽說麓雲山是個煉器門派,老夫剛好來交流一番!”




戮天道君又問道:“那道友為何在此?”




秋意泊聞言一拍大腿:“別提了,你是不知道這個麓雲山多過份!”




戮天道君:“……怎麼?”




秋意泊一臉鬱悶地說:“門派小成這樣,行事還怪講究的,那兩個守門的小孩兒說什麼我一沒拜帖,二無知會,三無親朋好友引路,庭院未掃,房屋未清的,實在是不敢做主放我進去……嘖,話是真漂亮,誰聽不出來他們當我是戰狂崖來的打手?”




戮天道君低頭吃了一口肉,秋意泊也拈起了拇指大的酒盞仰頭一飲而盡,還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來:“這酒夠味兒了!道友你嚐嚐!那我能怎麼辦?只好當場寫了張拜帖,等著麓雲山放我進去嘍。”




戮天道君淡淡地道:“為何不硬闖?”




“我硬闖作甚啊?”秋意泊捧著兔腿,一邊還繁忙地給肉串翻面:“我又不真是戰狂崖的打手,硬闖人家護山大陣,我是來見識見識他們煉出來的法寶的,又不是來搶他們道統的。弄的我跟個邪道似地,聽說這麓雲山主交友廣泛,真要引來一二道友追殺我,我這身老骨頭可吃不消!”




戮天道君平靜地說:“恐怕不會。”




“怎麼不會?到時候真有人來追殺我,我怎麼辦?”秋意泊笑道:“道友神出鬼沒的,到哪裡去尋你?”




戮天道君反問道:“你不是已經清楚了嗎?”




戮天道君垂眸飲盡杯中酒,世上巧合太多了,那就是必然。一個善於煉器的道君,第一次在北風城外遇見應是巧合,第二次在麓雲山遇見,卻不見得真的是巧合。這世上哪裡來那麼多道君境界的煉器宗師?麓雲山起得太快,其山主大手筆贈送陽神法寶也不是什麼太大的秘密,稍微一聯想,眼前這位還算是符他脾性的老道,大概就是麓雲山幕後之人。




喝完這杯酒,也就差不多該有動作了。




秋意泊:“嗯?”




秋意泊忽地一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我怎麼覺得道友接下來不是什麼好話,你且莫出聲,莫要浪費了我這麼好的酒和肉!”




戮天道君微微一頓,當真沒有出聲,低頭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秋意泊也不與他客氣,慢條斯理地該吃吃該喝喝。兩個大男人吃一隻不算太肥的兔子,再慢也有限度,很快架子上就被吃得只剩下骨頭了,秋意泊滿意地理了理自己有點礙事的鬍鬚,打了個飽嗝,這才道:“怎麼,道友真是戰狂崖的戮天道君?今日來殺人來了?”




戮天道君平靜地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秋意泊眉間一動,轉而嘆息了一聲:“這……這可真是啊……太巧了!哎!”




“可有什麼轉圜之地麼?”秋意泊苦著臉問他。




“我之前,還欠你一個承諾。”戮天道君道:“就拿來換你的命吧。”




言下之意,他不插手,他就安然無恙。




秋意泊搖頭道:“那不行,麓雲山好不容易才建起來,我若真撒手不管,回頭我師祖知曉了非劈死我不可。”




秋意泊今日嘴裡沒什麼實話,這一句話卻是真的不能再真了——他費勁心思把孤舟師祖請過來,如今戮天道君來了,他啥也不管,兩手一攤,任由戮天道君把麓雲山毀了,孤舟道君非劈死他不可。




戮天道君微微皺眉:“那你換一個。”




秋意泊忽地古怪地笑了笑:“要不這般,道友要滅麓雲山,大家立場不同,我也不為難你,不管今日麓雲山最後如何,你把戰雲給我殺了,如何?”




戮天道君抬眼看向了秋意泊,眼若利刃,鋒銳無匹,彷彿在問他為何能說出如此厚顏無恥的話來。這還是‘大家立場不同,我也不為難你’?




他若把戰雲殺了,今日為何還要滅麓雲山?




戮天道君道:“不可能。”




秋意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甚至還順手幫戮天道君倒了一杯,隨即一飲而盡:“你說說看,這事兒平心而論,你徒弟錯了沒!”




“是他有錯。”戮天道君平靜地道:“可這世上並非只論對與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