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杏林 作品

496 第 496 章 不能去凌霄宗


溫夷光的左手比右手中毒還要嚴重, 他的右手戴的還是兩指手套,這一手卻是五指卻被包裹住了。秋意泊眉目一動,也露出幾分鄭重之色,他低聲道:“真君這一處的毒中了近一月了吧?根深蒂固, 委實難辦了。”

 

他看向了溫夷光, 溫夷光見了他的目光, 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中了毒, 明明知道這毒詭秘複雜,沒有立刻回宗門亦或者去求醫問診, 而是追殺了對方整整一個月……若是立刻去治療, 哪怕就地開出洞府來逼毒,也比追殺對方來得強。

 

秋意泊的指腹在他手背上慢條斯理地劃了過去, “有沒有感覺?”

 

“……有。”溫夷光難耐地動了動左手,又被按在秋意泊膝上動彈不得。他很確定秋意泊用的力道是偏重的, 通過皮膚和肌肉的變形很容易就能感知到秋意泊用了多大力氣, 但實際上因為中了毒的關係, 他感覺到的是酥癢的, 像是有人拿羽毛在他手背上掃了又掃。

 

秋意泊微笑了起來,溫夷光看著他唇畔笑意,越發不敢和秋意泊對視。秋意泊見他如此,心中搖頭, 大概也有了一些猜測。

 

溫夷光不是這麼不謹慎的人,孤舟師祖說要壓他境界五十年, 實則哪裡說壓就能壓的,更何況還是步步殺機的渡劫期?溫夷光已經有了進渡劫期的徵兆了,希望他回宗門孤舟師祖會有解決的辦法。

 

“能解嗎?”溫夷光又問道。

 

“可以。”秋意泊道:“真君且忍一忍。”

 

溫夷光自然是無所謂,能如何?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剁了他的手罷了, 大不了如秋意泊一般重修肉身就是。正當此時,卻見秋意泊一手將左側垂下的長髮向右側撥去,另一手卻執著他的手,咬住了他的手套拔下,金環叮咚之間,蒼白的指尖被送入了他的口中。

 

溫夷光感覺古怪極了,下意識一動,指尖卻是一痛,霎時間食指就有了微微的刺痛感,是長久不通順的血液開始迴流,與此同時,一股沁涼之感從指尖傳來,不同於無情道的冷冽無情,這一股靈力乍暖還寒,代替了金環的作用,將毒素逼向了指尖。

 

溫夷光知道這是太上忘情道統,與無情道一脈同源,且更為溫和。他在這一個月內被那邪修消耗掉的、被這毒素折磨去的靈氣得到了快速的補充,體內那種躁鬱之感也消退了不少。

 

溫夷光皺眉,秋意泊在拿自己的靈力填補他的?正打算喝止秋意泊,卻聽見秋意泊傳音道:【憋著,我還打算當我的金丹,不好給你當眾運功。】

 

溫夷光沉默了下去:【沒事?】

 

【沒事。】秋意泊大概瞭解溫夷光在想些什麼:【這毒到我這裡更方便一點,我自己一會兒逼出來就行,完事兒了你立刻回宗門求見師祖,不要耽擱。】

 

溫夷光這傷有三點不好,第一,毒素進的太深,不太好拔除,第二,他自身情況不好,本來就是吃虧在境界上,倒不是打不過那邪修,主要是抓不到人,整整追殺了對方一個月,能有什麼好狀態?第三,他本身就有了渡劫期的徵兆,對肉身其實是有一點影響的。

 

秋意泊的法子很簡單,一時半會兒恐怕無法在溫夷光身上把這毒解決掉,那就儘可能引到自己體內,自己狀態飽滿,又懂怎麼解毒,過來也不妨礙。再給溫夷光補充一下靈力,用太上無情壓一壓他的經脈,以氣養神,總能好一點,至於其他的,反正此地距離凌霄宗不遠,等回了家自然有妥善安排。

 

秋意泊自小到大用這種語氣說的話從來就沒有小事,溫夷光下意識地頷首:【知道了。】

 

他又問道:【真的沒事?】

 

秋意泊輸入他體內的靈力不在少數。

 

秋意泊笑吟吟地看向他:【你一個合體,問我一個大乘巔峰有沒有事?溫師兄,你確定你沒有事?】

 

溫夷光:【……】

 

鏢師們看著這一幕,自覺地如夢似幻,大多數懷疑自己其實已經死了,眼前不過是生死之間那一瞬間的幻夢罷了。

 

很快毒素全部都被引入了秋意泊體內,最後時刻,秋意泊將霞影也送了過去,本就是一縷雲霞,也無人能發現。秋意泊用帕子沾了水擦拭著溫夷光的左手,左手看著還是有些綿軟無力,卻已經有了溫度,顯出了一點血色。他用眼神示意溫夷光趕緊滾蛋:【坐我的霞影回去,它自個兒會回來。】

 

“多謝。”溫夷光起身,不曾多猶豫便登上了霞影,霞影本就是氣象萬千,仙氣繚繞,一眾鏢師不由目送溫夷光離去,等人的背影都消失了還不見回神,秋意泊提點了一聲:“都看明白了嗎?”

 

鏢師們猛地回神,“啥?”

 

秋意泊笑道:“要熱情,要主動……不過不能學我方才那樣,那位算起來是我的同門師兄,又有傷在身,我懂一些醫術,這才得以近身。”

 

武進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什麼?同門師兄?真人你是凌霄宗門下?”

 

“是啊。”秋意泊嘆息了一聲,其中似乎有無限悵然。一眾鏢師也神情複雜,凌霄宗雖好,卻是出了名的嚴苛,能堅持下來不易,況且凌霄宗天驕輩出,聽說新晉的一批真君中,最多也才六百餘歲,柏真人既然能稱那位真君一聲同門師兄,必然是內門弟子,且和那位真君應該是同一屆的,凌霄宗五百年內入門的弟子算是同一屆,金丹壽數五百,恐怕柏真人的壽數也快到了盡頭。

 

少年得志,拜入高門,左右無不是天驕,卻只有他碌碌無為,不過金丹,這其中悵然之情又豈是輕易可以釋懷的?

 

柏真人……也是一位苦命人,怪不得他心性豁達,否則哪裡能站在此處?

 

正在此時,他們聽到秋意泊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從方才悟出來點什麼?”

 

眾人一頭霧水:“什麼……什麼?”

 

這不是在感懷柏真人修行不易難怪心性闊達嗎?他們悟出點什麼來?

 

秋意泊見狀,恨鐵不成鋼的問道:“我為何能近那位真君左右?”

 

“因為真人你不拘小節?與那位真君是同門師兄弟?”

 

秋意泊又問道:“還有呢?”

 

“還有……”周全想了想,說:“因為真人懂醫術?”

 

秋意泊這才頷首道:“正是如此,我能與那位真君坐在一處,是因為是同門,那你們去追求合意的道侶的時候,也要像我這般拉近距離,同姓那就是本家,家鄉不遠就是老鄉,哪怕實在是沒去過的,跑一趟又如何?回頭就說遊歷過對方的家鄉,那距離不久近了起來?”

 

一個鏢師憨憨地說:“可我們哪裡能知道對方家鄉?”

 

“笨啊!沒有家鄉,總有門派,說一說敬仰之情難道很難?!”秋意泊斜眼望去:“除非是那等與自己宗門有血海深仇的,否則誰不喜歡聽人讚一讚自己的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