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 第 494 章 美人醉



秋意泊雙手攏在袖中, 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甚至有人注意到他的鞋子只是笈著的,發冠鬆散, 衣服也皺得全是摺痕,渾身都寫滿了四個字——不修邊幅。

 

再看他的相貌, 也不過是泯然眾人罷了。

 

一條街的修士都在看他,想看看這一位到底是為什麼當街調戲真君還能平安活下來的……哪怕是合歡宗的真君,那也是真君啊!

 

秋意泊目光在人群中掠了過去, 看見了周全他們, 便走了過去:“好餓……小周啊, 這鎮子你應該來得還挺勤快的吧?知不知道哪裡有好吃的?”

 

“……”周全定定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秋意泊見他沒有立即回答,估摸著是他們被他方才的舉動給嚇怕了, 也能理解,畢竟於他們而言他的舉動就是在給他們招惹殺身之禍。他倒也不指望他們回答, 正打算自己尋摸個館子糊弄一頓,沒想到其中一個鏢師陡然一巴掌拍到了他的肩頭, 秋意泊下意識控制住了自己的反應才讓那隻手落在了自己的肩頭上。

 

他側目看去, 便見那個鏢師眼睛都在發亮:“柏真人!”

 

“嗯?怎麼了?”秋意泊問道。

 

霎時間他就被鏢師們給圍了起來:“厲害!柏真人你是怎麼知道那位真君不會生氣的?!那可是真君啊!他居然還接了你的香囊!”

 

“操,我剛剛大氣都不敢喘,還以為柏真人你下一秒就能橫死街頭了呢!沒想到那位真君居然笑吟吟地接了!”

 

“那位真君真是好相貌啊!”

 

“柏真人,你是怎麼做到的?!”

 

秋意泊被簇擁地一個踉蹌,隨即笑了起來:“就這麼做到的啊……沒什麼技巧。”

 

周全也忍不住問道:“那可是真君啊!柏真人你都不怕嗎?”

 

“怕什麼?”秋意泊搖頭笑道:“真君也是人, 大大方方問一聲, 讚一句,不懷穢亂之心,難道真君還會生氣不成?”

 

眾人一聽不禁流露了懷疑之色:“那萬一那位真君最厭惡他人誇讚他的相貌呢?”

 

“那……”秋意泊見眾人都認真地等著下文, 他聳了聳肩:“那隻好自認倒黴,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幾個鏢師聽了這一句,齊齊噓了一聲,卻也大抵知道這個道理,一個鏢師又問回了方才的問題:“柏真人,那你不怕死嗎?”

 

“自然是怕的。”秋意泊隨口道:“可我天資有限,這一世說不得就不能再向上走一步了,我修行是為逍遙自在,又不是為了餐風飲露來的,若是方才那位真君與我為難,死也算死個暢快,總比日後天人五衰來的強一些……不是嗎?”

 

說者無意,聽者由心,眾人心中一怔,莫名就有了些感觸——他們何嘗又不是這樣?只不過他們比這位柏真人還要再差上一步,這一輩子恐怕就止步於築基境界了。想這一世,年少為修行哭過淚過,恨過自己天資不足,也恨蒼天無眼,待成人後,娶妻生子,贍養老父老母,又要為修行那一點的資源奔波,刀口舔血,仔細想來,他們這一世庸碌忙亂……確實是比不得柏真人豁達疏朗。

 

他們隱隱約約之間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了,突然之間,有一物破風而來,凌厲無比,眾人下意識散開,卻見一道虹光砸進了柏真人的懷中,柏真人‘呀’了一聲,往後倒退了三四步才停,眾人順著來處看了過去,便見方才見過的那位美貌至極的仙子俏臉含霜,冷冰冰地看著他們這個方向。

 

陸綿綿都快要氣死了,她來時剛好聽見什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偏偏真君有吩咐,她也不能真的傷了對方,只能含怒將真君囑咐的東西扔了過去,她冷冰冰地說:“真君有令,謝先生贈禮,此物權作回禮,他日若有緣,定當與先生一聚。”

 

她回去一定要將這狂徒說的話告知真君!

 

秋意泊看著手中的錦囊,這個錦囊可比他扔過去的那個要大得多,沉甸甸的,捏著也硬,應當是一塊玉佩一流的玩意兒。秋意泊笑道:“那就替我多謝真君美意了。”

 

他眨了眨眼睛,又說:“有勞仙子跑這一趟。”

 

說罷,他一手隨意地搭在了周全的肩膀上:“你看,我就說沒事……真君賞賜,想來今日走的是財運,我做東,咱們去吃一頓好的!城裡最貴的飯館是哪一家!走!別給我省錢!”

 

周全被他扯得踉蹌了好幾步,側臉去看那柏真人,卻見他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眼中卻含著一點笑意,便是那一點笑意,讓這張堪稱是平凡的臉上綻放出了難以言喻的光彩,秋意泊見他不動,“怎麼不走?這可是難得的好事,錯過這個村兒,就沒有這個店了!”

 

“……呃,走吧。”周全沒敢回頭看身後那個深不可測的貌美女修,趕緊跟著秋意泊走了,其他幾個鏢師也緩過神來,這位可不是那位真君,大大方方地露面,兇得很,他們不敢多看,連忙低著頭跟著一道走了。

 

陸綿綿看著那個柏真人的背影,氣得跺了跺腳——這都什麼人啊!他真的是真君的舊友嗎?!看著就是個酒色財氣之徒!也不知道真君看中了他什麼!

 

秋意泊等人在方安鎮最好的飯館長慶樓大吃大喝了一頓,說是好,不過也很有限,不過巧得很,就在春意樓斜對面。席間一個鏢師突然道:“柏真人,我看你也不是小氣的人啊!怎麼做事那麼不地道!”

 

秋意泊聞聲望去,見那鏢師滿臉通紅,應該是喝高了,其實他也有幾分醉意,他有意放縱,就沒有刻意控制身體去消化酒精,他一手支頤,眯著眼睛道:“我怎麼就不地道了?我這人向來最地道不過了。”

 

“我呸!你地道個什麼玩意兒!”那鏢師舉著杯子,騰出一根手指指著秋意泊,他的手都在打擺:“你也是個怪人!這麼貴的席面說請我們就請了……我問你!不就是一條烤魚嘛!你給我們吃就吃了唄!扔湖裡都不給我們,你說!你是不是不地道!”

 

“噫,我當什麼。”秋意泊拾了一根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瞧著酒杯:“那不是不好吃嗎!不然我能吃一口就扔啊?!我和你們又不熟,萬一你們吃到了發現那麼難吃,你們不得暗地裡笑我折騰了半天結果弄出個難吃的要死的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