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鹿 作品
第140章 傷敵一千
之前韓遲的事已經足夠證明通寶商會的人對秘境的掌控力,天河珠如果曝光出去,後果將是難以想象的。
她不可能,也不會,讓問尺和驚夢出事。
何況這兩個人為什麼敢動手?
不就是因為她們無權無勢,實力低微,殺了就殺了,不會有任何後果。
可週靖堯的話已經足夠證明,如果蘇二拿到山洞裡的東西,他們的地位將會有天差地別的轉換。
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
她不需要強到對這兩人一擊必殺,只需要拖延下去,轉機早晚會來臨。
傅長寧一面吞服丹藥,心想。
恢復靈氣的丹藥一共就那幾種,能服用的傅長寧基本都服用過了,此刻再吃,也只是聊勝於無。
她能感受到丹田處氣海的乾涸,像一口反覆被抽乾的井,好不容易注入那麼幾口清泉,沒多久,又被再次抽乾。如此反覆,鐵人也受不了。
可她仗著自己體質強悍,並不在意這些,只閉著眼睛默數,任由變字訣將自己覆蓋,避開外邊反覆掃過的神識。
距離兩人追出來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青年和女子心情已然降到谷底。
青年的靈氣還有四成左右,女子則還有七成,二人合手,對付一個練氣五層綽綽有餘。
可那一切的前提是他們找得著人!
人都找不著,又不知道山洞那邊情形如何,他們心情不壞才怪。
兩人知道的東西並不多,只知道真人不知從何處打聽來,惆山祖師兩百年前在這處秘境下埋了一塊厄運之壁,以一種近乎開玩笑的方式,將它當做了擇金任務的一部分。
誰能找到這塊厄運之壁,就有很大概率被惆山祖師收為弟子!
正好真人的親孫堯少爺被檢測出百年難得一見的九成金靈根,於是百般籌謀,終於找到了一個空厄之體,借他之身,來尋找厄運之壁。
可空厄之體究竟有什麼用,怎麼確定誰有,厄運之壁又長什麼樣,找到之後該怎麼做,他們通通不知道。
眼下山洞那邊情形難料,這邊又沒個結果,再拖下去,哪怕堯少爺不告狀,他們回去也是喂蛇窟的份。
兩人神色不定,最終,女子一咬牙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咱們兵分兩路,不管如何,先把那個凡人解決了。”
可青年也有自己的隱憂。
他只略遲疑了片刻,女子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她冷笑了一聲:“我回去,你守這,可以了吧?”
青年鬆了口氣:“好。”
幾個時辰過去了,誰知道那小子情況如何,有沒有找到厄運之壁。
那邊就是個定時炸-彈,如無必要,他不想直接下手,以免得罪惆山祖師。
待得兩人分開後,女子罵了聲“蠢貨”。
真以為不動手就能逃脫干係?
此等優柔寡斷,難成氣候之人,這次若能回去,她必不會再與之同出任務。
矮洞裡。
傅長寧敏銳察覺到,外邊的神識從兩道變成了一道,離開的那一道去做什麼了不言自明。
她心下微沉,可此刻她已經自顧不暇,只能企盼幾個時辰過去,蘇二已經拿了東西離開。
就在這時,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被抓住,狠狠咬了一口。
——原來周靖堯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就等她鬆懈的那一刻!
傅長寧沒出聲,甚至立刻反手捂住了周靖堯的嘴,但這麼大的動靜,已經足夠青年發現這邊的動靜。
“誰?!”
“是堯少爺嗎?”
青年迅速逼近。
傅長寧不得不起身,攜住周靖堯,向外竄去。
青年緊隨其後。
終於,退無可退。
傅長寧頭頂是蒼穹明月,身後是嶙峋的巨石山,青年站在地上,遙遙望來。
夜風呼嘯著刮動三人的衣裳,將三人的身影徹底定格。
青年停下腳步:“堯少爺身份貴重,若有什麼損傷,就算你此番逃過去,之後也會被人追殺到天涯海角。”
傅長寧扯了下嘴角。
“對,就他貴重。”
她所剩靈力不多,也懶得浪費靈氣來開花,乾脆直接把人懸在石壁之下。
身體懸空,周靖堯喉嚨裡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雙腳不停蹬空氣。
他一邊哭一邊打嗝,惡狠狠地瞪著她。
“我要殺了你!”
“我一定要殺了你!”
青年蹙起眉,他神情並不高高在上,相反,皺眉擔憂的模樣,搭配上俊美的面容,叫人憑空升起一股受寵若驚。
可每一個字眼,都透露出一股近乎傲慢的底氣來。
“你不為自己考慮,總得想想你的親朋、知交,堯少爺身份貴重,一旦死在這,真人的怒火將會把所有人化為灰燼,屆時,就不只是你一個人死不死的問題了,天人一怒,伏屍百萬,你覺得值嗎?”
“視野放開點,這個世界真的不像你們想象的那麼簡單,有些人,註定和普通人不一樣。與其掙扎,不如早點放手,指望真靈轉世,投個好胎。”
傅長寧開始思考,以她目前僅剩的靈氣,足不足夠支撐引出山洞秘境裡的木靈氣,完成一次萬木生髮。
夠肯定是不夠的,但萬木生髮改良過後,搭配一陽來複,靈氣來源不再是她自己,而是山洞秘境中的一枝春和四周環境,乃至對手。
她自己的話,引動法術未必要用靈氣,生機和壽數也一樣。
只要趕在弄死這個傢伙之前結束就行。
天河珠裡,問尺尖叫。
“傅長寧你是不是瘋了?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一個控制不好,你會被抽乾的!”
傅長寧開口。
“可我改變主意了。”
“我不開心,非常非常不開心。”
青年愣了下,明顯沒聽懂她在說什麼。
“我想讓自己開心。”
近乎呢喃的一聲低語,一支抽條的桃枝出現在她手中,花瓣四散,微風一點。
下一瞬,萬點靈光平地起。
分明是夜裡,可一場春雨倏忽而至,轉瞬間,就讓人感受到春天的氣息。
無數草木在石林中抽生,嫩芽剛探出大地的那一刻,綠茵便已經覆蓋了天地,成千上萬的樹木呼嘯著向中心生長。
恐怖的力量襲來,青年愣了片刻,拔腿就跑。
可已經來不及了,天上地下,左右前後,處處都是草木,他的風也不再聽從他的使喚,轉而化作柔和的春風,護送萬木之靈繼續生長。
他被倒吊了起來,藤蔓從他的雙腿一路蔓延到膝蓋,再到腰,肩膀,頭顱。
他開始求饒,聲嘶力竭,屁滾尿流。
傅長寧想。
看,這些人將死的時候,也沒什麼不一樣。
青年一點點湮沒在了草木當中。
窒息而死。
等他死後,它們纏繞住他,探進他的身體,侵蝕他的血肉,從靈氣,到僅存的即將消逝的生機,一點點吞噬殆盡。
啪啦,一通白骨掉在了地上。
周靖堯忘記了呼吸。
他瞪大眼,眼中染上強烈的驚恐。
“啊!嗚啊啊啊!”
傅長寧鬆手。
他跌落了下去。
被草木容納。
石壁上。
傅長寧跪在地上,重重地喘息。
她低頭,看見了自己乾枯的雙手,和幾乎支撐不住站立的腿。
生機還在繼續往外抽取,以每息幾年壽命的速度。四周的草木在瘋狂生長,轉瞬間,石林已經變成了蓊鬱林海,並且絲毫沒有停下的架勢。
完蛋。
貌似玩過頭了。
這是傅長寧昏迷前最後的念頭。
她的神識離去,問尺和驚夢再也看不見外邊的情形。
天河珠裡一派兵荒馬亂。
外邊也沒好到哪兒去。
沒有一枝春提供的鉅額木靈氣,草木很快停止生長,生機也不再抽取。但森林之勢已然形成,如此龐大的動靜,自然也逃不開外邊人的眼睛。
就在長老們撕開天幕的前一瞬。
一道清靈的嗚鳴驟然在森林中響起。
淡藍色的微光從石山上的人的手心升起。很快,形成一個漩渦。
當風長老探進來一觀時,只看到濃密繁榮的森林。
最高的石山上,空空蕩蕩,不見人影。生長,生機也不再抽取。但森林之勢已然形成,如此龐大的動靜,自然也逃不開外邊人的眼睛。
就在長老們撕開天幕的前一瞬。
一道清靈的嗚鳴驟然在森林中響起。
淡藍色的微光從石山上的人的手心升起。很快,形成一個漩渦。
當風長老探進來一觀時,只看到濃密繁榮的森林。
最高的石山上,空空蕩蕩,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