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三兩 作品

第99章 第 99 章

    夏侯婧雖說不夠敬愛趙暨,卻也十分護著他,旁人若是當面辱趙暨,無異於打了她的臉,便是趙暨不發作,夏侯婧也會當即砍殺了對方。

    薛鸝倚著魏玠,問道“看著實在是不像夫妻。”

    魏玠淡淡道“君臣罷了,談不上夫妻。”

    薛鸝也跟著一愣,只是來不及細究,便被魏玠攬住了往他懷裡壓。

    她感受到了什麼,面上立刻便開始發燙,忙抓著邊沿要起身,反被魏玠扣住了手。

    溼噠噠的髮絲貼在身上,又被魏玠撥開,露出白膩的頸項。

    “我們已經許久未見,鸝娘……”魏玠的聲音很輕,像這溫水一般浸透她,讓她忍不住地心軟,迷迷糊糊地點了頭,也任由他掰過肩膀。

    薛鸝的手臂抓著溼潤的邊沿,渾身都透著層粉,唯有手指用力到泛白,指甲幾乎要扣進木頭裡。

    一直到水逐漸冷卻,魏玠才抱著她出去,桶裡的水似是少了一半,濺了滿地溼噠噠的水漬。

    他似乎還不知足,將她放到榻上後又糾纏了一番,最後才命人換了淨水,薛鸝由他抱著去重新沐浴。

    興許是被魏玠折騰狠了,勞累了大半夜後,薛鸝一直睡到了晌午才悠悠轉醒,醒來後下意識去摸向另一側,只摸到一手冰涼,於是忙掀了被褥起身,連鞋襪也沒有穿便急急忙忙往外跑,才一推開門,便猛地撞進一人懷裡。

    魏玠將她抱起來放回榻上,而後握著她的腳踝,將她的腿微微抬高,打量她腳上的傷處。“不是疼嗎?”

    “清早才上的藥,還是莫要亂動了,想要什麼與我說便是。”魏玠說完後才發現薛鸝仍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不禁笑了笑,問她“怎麼了?”

    “像是夢似的。”薛鸝喃喃道“我一覺睡醒,你已經平安無事地回來了。”

    “只是可惜,沒能就此取了趙統的性命,只讓他瞎了一隻眼。”更可惜的是,趙郢還活著,他要早些殺了趙郢,再暗中除去梁晏,以絕了他們的念想。只要一回想薛鸝與他們之間的糾葛,他便妒火翻湧,恨不能將他們焚燒殆盡。

    “不必急於一時,還有很多日子,總能平息這場叛亂。”薛鸝任由他給自己上藥,自己則躺在被褥上望著帳頂,略顯為難地說著“今日還要去尋阿孃,如今你擊退了叛軍,讓朝中有志之士佔據了士族的位置,那些人嘴裡定是沒個好話的。我要先與他們說清楚,以免日後他們誤會了你,再拘著我不許我同你相見。你也知曉,你做的混賬事氣壞了我阿孃,她與我父親都不待見你……”

    魏玠點頭說好,又道“我陪你去。”

    薛鸝立刻拒絕了,搖頭道“那可不好,還是日後再說,他們正心中有氣,我三言兩語不好扭轉了他們的心意,還是要從長計議,若我此時將你帶去,我阿孃定要覺得我是昏了頭。”

    這些事他向來是聽薛鸝的意思,既然她這般說了,他也不會強求什麼,正好他還要進宮去商討政務,與趙暨也有些舊事要清算。

    午後給薛鸝上了藥,魏玠將她抱上馬車,親自送她到了魏府門前,特意囑咐她顧忌傷勢莫要多加走動。薛鸝也沒有走動的機會,幾乎魏玠才走,不等她下了馬車,姚靈慧便攜著薛珂跑出來,又驚又俱道“聽聞昨夜那魏蘭璋又逼迫你,將你強擄了去,我與你父親憂心了一整夜。”

    薛鸝聽到這種話一點也不奇怪,姚靈慧是個聰明人,而薛珂更是如此,即便嘴上說著憂心,他們也不會冒著送命的風險去尋她。他們這一家人,心底最在意的都是自己。

    她只是捲起了車簾,卻沒有要下去的意思,乖巧道“女兒無事,阿孃與爹爹不必憂心,表哥並未逼迫我,只是從前有過些許誤會,如今已經說清了,想必經此一役,他身上的汙名也能洗淨,還望你們莫要因那些傳聞誤會了他。”

    薛珂臉色冷了下來,壓低聲音,斥責道“鸝娘,你年紀尚輕,又是一介女子,不知悉其中利害,便是他有功在身,那些汙名也未必洗得乾淨。他城府深阻,愛憎難以見於容色,數次擄走你不說,為逼你就範還曾對你用毒,可見他心機險惡。往後世家名門再難容他,你莫要犯傻。“

    薛鸝當然知曉魏玠是何種人,只是姚靈慧與薛珂對她卻不大瞭解,仍當她是乖巧柔婉卻受了無妄之災的可憐人。她也不好將自己當初招惹魏玠算計趙統的事說出來,只能想法子先壓下他們的怒意,正當她想要再解釋的時候,卻聽到了一聲呼喚。

    她朝著臺階上看去,魏蘊立在那處望著她,面色蒼白如紙,眼神也是說不出的寒涼。

    薛鸝垂下眼,小聲道“此事日後再議,我與表姐有話要說,阿孃且放心,我一切都好。”

    姚靈慧不好在魏府面前與她爭執,以免傳到了魏玠耳中引得他心生不滿,只好冷著臉隨薛珂離開。

    薛鸝沒有要下馬車的意思,魏蘊也沒有從前那樣張揚跋扈的光彩。她竟不由自知想起了許久以前,她故意算計魏蘊,穿著一身榴紅的衣裙,魏蘊便坐在馬車上目光凌厲地瞥了她一眼,連譏諷人的時候都是十足的傲氣,而那身榴紅裙也如同她的清傲一般,從她的身上褪去了,薛鸝此刻見她只覺得蒼涼。

    魏蘊懷有身孕,因此走動的很慢,在離馬車還有兩步的時候停下了,薛鸝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低聲喚了一句“魏蘊。”

    聽到她的呼喚,魏蘊忽然嗤笑了一聲,眼神也變得凌厲。

    “薛鸝,你也是騙子。”

    魏蘊想要在薛鸝的臉上找出一絲羞愧,然而即便她看得再細緻,薛鸝的表情也是平靜而和順的,露出的從容如魏玠一般,彷彿帶著能將人刺傷的尖銳。

    薛鸝將髮絲撥到耳後,輕輕笑了一下,不以為意道“你既已經知曉,我也無話可說。”

    魏蘊不曾想過自己會有今日,她傾慕的究竟是何人,還是說的確是她自以為是,她眼中的薛鸝也不過是虛影,那個嬌柔惹人憐愛的鸝娘,從來都沒有出現過。

    “我本不想讓你知曉,誰料你會將我關起來,如今你明白了也不過是平白傷心,何必呢?”她不曾捨命去救魏蘊,甚至連落水都有她一份算計,魏蘊也不傻,知曉她水性好,自然也都能想明白。養在高門之中的貴女,聽慣了旁人的恭維,時日久了也都當做是真話,想必是極少受挫,發覺敬愛的叔父堂兄,甚至是交好的友人都是另一副模樣,心中悲憤也是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