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三兩 作品

第16章 第 16 章

    閣樓外是風雨拂動樹葉的沙沙聲,而閣樓內卻靜謐到薛鸝能聽見魏玠的呼吸。

    她越是靠近魏玠,那股不適感便會越發強烈。此刻二人的距離終於如她所願拉得極近,幾乎她只要再一抬頭便能觸到魏玠的下頜。

    魏玠半跪著扶住薛鸝,雪似的衣袍垂落,與她的粉白裙裾層疊在一起。

    儘管已經這般近了,薛鸝卻在他開口的那一瞬冷靜了下來。她似乎高興得太早,如今的魏玠待她的每一分容忍,也許都是出於修養,與男女之情沒有半分干係。倘若有丁點心動,他此刻應當在憐惜地哄她安慰她。

    愛慕薛鸝的男子猶如過江之鯽,其中不乏有人對她是一片真心,因此一個男子待她究竟是有幾分情意,她當然分得清楚。

    薛鸝疼得咬緊牙關,手掌火辣辣地疼,早知自己要遭罪,她便任魏玠跌下去好了。

    “我方才也是一時情急,不曾有旁的意思,還望……望表哥莫要責怪。”

    她話音才落,便聽魏玠溫聲道:“得罪了。”

    緊接著她的身體忽然騰空,一雙有力的手臂橫過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裙角曳出花瓣似的弧度。

    她驚呼一聲,下意識扶住了魏玠的肩,導致傷口又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魏玠將薛鸝抱起的那一瞬,仍是抑不住心底的不適,女子溫軟纖細的腰肢,如同沾滿泥汙的毒藤,讓他在觸碰的那一刻下意識皺眉。

    然而他聽見了薛鸝疼到吸氣的聲音,以及她刻意將頭靠近他的舉動。

    薛鸝髮間的玉石流蘇隨著他的步伐晃動,碰撞出泠泠的輕響。

    她輕輕去碰他的肩,提醒道:“表哥若是看不清莫要逞強,還有我在呢。”

    魏玠聽出她明面上是對他的關切,實則是擔心他亂走,屆時連累了懷裡的她罷了,也不知她話裡究竟有幾份真情。

    然而薛鸝這樣的人,卻又讓他想起了幼時遇見的一隻鳥。那隻鳥靠近他的窗子,吃掉他桌案上的瓜果乾慄。他並不去驅趕,僅當作鳥兒是彼此唯一的同伴。偶爾它也願意親近地跳上他的肩頭,他以為那隻鳥兒待他也是特殊的,只是又在臺階前看到了它正在啄食家僕掌心的粟米。鳥兒待他與旁人並無不同,不過是為了吃食。

    他心底忽然感到失望,這隻鳥便不再有趣,而後在它下一次落在桌案之時,他悄無聲息地掐死了它。那也是他第一次做出如此出格的事,事後他有過懊悔,每當再次回想,他感受到的便是一種令他感到不齒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