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孤鳴 作品

第84章 千鈞一髮

    沈默也是一聲冷笑,語含不屑,“崇淵心狠手辣,以一身邪功草菅人命,也只有你們這等嗜血成性的邪魔妖眾才會以他馬首是瞻!在我眼裡,不論他是何身份,都只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殺人兇徒而已。”

    黑袍人微微皺眉,沒想到沈默竟然會與魔教有這些糾葛。

    “邪魔外道?”

    女子聞言,忽然目光森冷的盯著沈默,似乎已不懼沈默再次施展鬼瞳之能,她的臉也忽然變得十分古怪,說道:“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中原俠士,難道你們殺的人就少了嗎?當年中原武林屠殺我聖傳數萬教眾時候,何曾想過草菅人命這句話?邪魔外道這四個字,只怕也同樣適合你們中原武林吧?”

    她言語犀利咄咄逼人,目光裡射出仇恨的光芒。

    黑袍人聞言,頓時心裡一沉,“聖傳”這個名字讓他心神一陣顫動劇震。

    他當然曾聽說過聖傳與中原武林之間的那一場腥風血雨的故事。

    黑袍人從倒馬坎發生的血腥一役就已經猜到其背後一定有一股可怕的勢力已經滲透進了邊境之地,但他卻沒有想過這股勢力會是那個二十年前曾讓中原武林一蹶不振的魔教聖傳。

    聖傳從中原敗退已經銷聲匿跡二十多年,中原武林中人幾乎已經快要忘記這個可怕的存在。沒有人會想到,此時他們已經卷土重來了。

    這勢必又將會引起一場武林浩劫。

    而倒馬坎一場血戰,或許就是這場浩劫的開端。

    黑袍人心中念頭飛轉,他知道今日這邊陲之地所發生的事,已經極其嚴重了。

    卻見沈默面不改色,沉聲道:“我沈默行走江湖,從未以俠義自居。你們與中原之間的恩怨,我也不感興趣。我與你們為敵的原因,也並不複雜,只因為你們所做的事令我不齒,崇淵更不該在我眼皮子底下濫殺無辜。”

    他語氣一頓,深吸一口氣,“我只想要為那些無辜的人討一個公道。他們就算是再卑微的人,也不該由你們隨意想殺就殺。”

    “好一番恣意隨性的說辭,儘管有些虛偽,可你總算也是一個有點趣味的人。”

    女子冷笑道:“你與我說公道,可曾知道如今我聖教再入中原,也是要討回當年的公道?”

    沈默道:“我說過,我對你們和中原武林的恩怨不感興趣。”

    女子嘴角挑起,“可你一個人就想與我聖傳為敵,何異於螳臂擋車!看你也是一個不凡之輩,何苦為了一時痛快,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人生於世,有所為有所不為。”沈默沉聲道:“我與你何來多言?你雖是女流,但卻心如蛇蠍,我之刀下,也決不留情!”

    “果然頗有性格。難怪他會特意留意你了。”

    女子目光忽變,變得十分古怪,她嘴角勾起,語氣也同樣古怪的說道:“你口口聲聲將我們視為邪魔外道,但你可曾想過,你所身負的能為若讓別人知曉,只怕你也將成為別人口中的邪魔外道吧?”

    沈默臉色終於忍不住微微一變。

    就聽女子繼續緩緩說道:“曾只記載與秘錄典籍之中的異能天賦,本就是天地不容的禁忌存在,數百年來只有傳聞未見真實。如今那等禁忌之能卻出現在你身上,也不知你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沈默忽然冷聲道:“你的話太多了!”

    女子目光中流露出嘲諷和憐憫之色,淡然道:“鬼瞳之眼一旦現世,必將受盡那些正道之人的歧視和排擠。等到你也被刻上邪魔外道的名號之時,你就會知道,你其實和我們並無不同。”

    沈默嘴角抽搐一下,目中忽然有冷冽的寒光一閃而過。

    一直默然未語的黑袍人忽然冷哼一聲,沉聲道:“魔教妖女,說的話也都是歪曲顛倒的廢話。小兄弟不必與她多費唇舌,你只是你自己而已!”

    女子目光唰的掠了過來,直釘在黑袍人身上,冷聲反唇相譏道:“藏頭露尾之輩,有膽你就揭開面紗,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黑袍人冷哼道:“要見我真容,只怕你還不夠資格。”

    女子一陣冷笑,不屑道:“中原果然多狂妄自大之徒!可惜你就算露了臉,也未必能入得了我阿闍綬真的雙眼。”

    “阿闍綬真?”黑袍人口中念出這個名字,沉聲道:“我記住你的名字了!”

    沈默和黑袍人都不知道,此刻站在他們面前的黑袍女子,就是聖傳首任祭司——阿闍綬真。

    阿闍綬真不但以一身秘術和奇門陣法名震西境,更精於星象占卜和祭靈贊祀之道,是近年來聖傳教內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之一,深得教主月無缺和王首崇淵的信任。在西境和聖傳教眾的心目中,阿闍綬真是除了教主月無缺以外,最具有神秘色彩的超俗人物。

    “阿闍綬真。這就是她的名字了嗎?”

    沈默心裡一動,暗自思索。

    隨後他忽然緩緩吐出一口氣,語氣平靜的對那女子說道:“忘了告訴你,我沈默行走江湖,最不在乎的事就是,我從來都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因為我不需要他們的看法。”

    “我與你說這麼多,不過是惜你一身本事而已。”阿闍綬真嗤笑一聲,不屑的道:“就算你有鬼瞳之眼,莫非認為我就真怕了你不成?”

    “看得出來,你也是一個很自負的女流之輩。”沈默道:“我也知道外面有你的幫手,可那又如何?莫說如今三對二,就算我孤身一人,又何懼來哉?”

    說話間,沈默渾身散發出罕見的激勇之氣,他緩緩吸氣,弓身,塌腰,跨步,握刀!

    “很好,既然如此,我倒也想看看,除了鬼瞳之外,你到底還有多大能耐。”

    阿闍綬真冷笑聲中,她黑雲般飄忽的身影忽然向前踏出一步。

    一步踏出後,阿闍綬真雙手隨之抬起,雪白得毫無血色的纖細十指虛空開合翻轉,似在憑空作畫,又像是在結著某種詭秘的手印。

    阿闍綬真腳步再轉,向右又踏出一步,然後黑袍飄動,卻是向後再退出一步……

    她身影飄忽腳步輕盈,手腳齊動,進退之間如同翩躚,卻又突兀妖異,仿若秘魔之影,好像在黑夜裡展開了一場神魔的贊舞……

    眨眼之間,阿闍綬真便以自身為軸心,用令人捉摸不透的古怪腳步在她周圍八尺方圓的範圍內連續踏出了七步。

    沈默眉峰一挑,初時他看不出阿闍綬真此舉到底何意。他心知此女手段詭變毒辣,如此行為必然隱有殺著,而她身前又有重黎虎視,不可貿然出手,只能按刀不動靜觀後續。可當阿闍綬真踏出第七步時,沈默卻猛然驚覺!

    阿闍綬真絕不是在舞蹈,她是在佈陣。或者準確的說,此刻的她應該是在啟動著某種陣法。

    沈默雖不清楚阿闍綬真是否身懷高深的武道修為,但卻知道此女目前展現出來的能為,便是陣法。

    阿闍綬真從坡底開始就著手佈下了陣法,目的顯而易見就是為了給她隔空操控屍鬼時作防衛之用。雖然她身邊有一位至今始終不曾開口說話的重黎作護衛,但她依然還在坡頂也佈下了另一重防禦陣,由此可見,阿闍綬真非但手段詭譎多變,連心思也異常深沉老辣。若對局勢沒有絕對掌控的把握,她又怎麼會輕易讓自己陷於不利之境?她原本在察覺到倒馬坎的情形已經失去控制時就可以趁機退走,卻選擇等在這裡,就是要弄清楚破了她屍鬼圍殺之局的人到底是誰,如果不是對自己的能為有絕對的自信,她也絕不會做出如此自負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