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桔 作品

第36章 他被甩了

    崔氏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李瑜直勾勾地盯著她,目光如炬,“你以為呢?”

    崔氏回過神兒,眼皮子狂跳,“二郎究竟想說什麼?”

    李瑜深深地吸了口氣,把寧櫻在袁府的所有作為同她說了。

    崔氏同樣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震驚道:“老奴不信,她平日裡謹小慎微不假,但要拿捏住一個官家娘子為她鋪路,著實荒唐。”

    李瑜笑了起來,是被氣的,接茬道:“咱們來好好聊聊她出府那天的情形,她當時是什麼模樣,你可清楚?”

    崔氏細細思索一番,才道:“老奴曾勸過她開口求你,說不準你一心軟就收回成命了。”

    “她是如何答的?”

    “她……讓老奴仔細想想,她當時好像說什麼你是一個愛面子的人,又是君子重諾,她若哭哭啼啼求你開恩,定會惹你厭煩。”

    “還有嗎?”

    “還有她還讓老奴莫要插手這件事,說什麼怕牽連到老奴惹你不快,讓你生厭什麼的。”

    說完這話,李瑜又被氣笑了。

    崔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脫口道:“不對呀。”

    李瑜指了指她,“說,哪裡不對。”

    崔氏瞪大眼睛,“她在秦王府待了六年,日子過得安安穩穩,好端端的卻要被主子送到袁家,若是一般女郎,勢必哭哭啼啼,且老奴又是二郎你身邊最親近的人,肯定會央求老奴開口求情爭取一番,她卻不,這舉動……委實令人奇怪。”

    李瑜緩緩站起身,揹著手道:“那崔媽媽有沒有想過,或許寧櫻巴不得能去袁府呢?”

    崔氏當即回道:“不可能!”又道,“那袁府能比秦王府好?”

    李瑜繼續道:“那有沒有可能,她的本來目的是離開秦王府,離開京城,但迫於府裡把控得嚴密,她才另闢蹊徑?”

    崔氏被這個問題問懵了,結合方才他講到寧櫻在袁家的所作所為,好像真有這個可能。

    見她不說話,李瑜又拋出一個問題,“她平日裡可曾提到過外面的那些良家子?”

    李瑜沒有說話,只指了指外頭屋簷下掛著的金絲雀籠子,“她只怕是嫌秦王府養不下她那隻嬌雀了。”

    崔氏:“……”

    兩人看著對方沉默,也不知過了多久,崔氏才道:“這也不對呀,她平日裡對二郎你可上心了,為何又想跑呢,難不成是厭倦你了?”

    此話一出,李瑜差點氣得心梗,慍惱道:“胡說!我是主,她是僕,她的身家性命都拴在我身上,憑什麼敢厭煩我?!”

    崔氏:“……”

    李瑜越想越氣憤,他堂堂秦王府的嬌貴公子,居然被一個奴僕給厭煩甩了,簡直是匪夷所思,荒唐至極!

    要知道寧櫻存在的目的就是拿來伺候他的,如今人跑了……轉念一想,人家都跑了,他還在這兒糾結她為什麼要跑,不就跟怨婦差不多嗎?

    這不,崔氏也覺得他過於在乎寧櫻了,說道:“二郎啊,老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瑜沒好氣道:“你說。”

    崔氏:“那女郎已經跑了,不管她是因何原因跑的,可見是沒把秦王府放心上的,你卻還反覆為她糾結輾轉,不就是被她給拿捏住了嗎?”

    這話李瑜不愛聽,駁斥道:“瞎說!我只是想弄明白而已。”

    崔氏“哦”了一聲,問道:“弄明白了又如何?”

    李瑜愣住。

    崔氏語重心長道:“弄明白了又去把她找回來繼續養在身邊?可是人家不屑回來了呀,你此舉明明是對她上了心,還死不承認。”

    李瑜被徹底噎住了。

    崔氏無奈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自你得知寧櫻出逃了,所有舉動都在告訴人們,那人就是你的心頭好,你為她輾轉反側,為她牽腸掛肚,為她不得安寧,絞盡腦汁揣摩她為何要出逃,又給她找藉口理由讓自己安心,種種行為不就是因為你在乎她嗎?”

    李瑜欲言又止,崔氏做了個打住的手勢,“老奴這些日滿腦子滿耳朵都是寧櫻,已經聽得厭煩了,她對老奴來說就只是一個奴婢。”

    李瑜:“……”

    崔氏嫌棄地指了指他,“瞧瞧你這模樣,跟被男人甩了的怨婦有何區別?”

    李瑜懊惱道:“我這般好的郎君,她為何要厭我?嫌我樣貌不夠俊?對她不夠大方?還是不夠偏寵?”

    崔氏憋了憋,“或許是她眼瞎?”

    李瑜糟心道:“我才眼瞎,相中了這麼一個玩意兒。”

    他不痛快地坐到臺階上,崔氏還想說什麼,他做手勢道:“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崔氏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得默默地退下了。

    屋內燭火跳躍,猶如李瑜起起伏伏的心緒。他是真被打擊到了,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哪曉得踢了寧櫻這塊板磚。

    只要一想到他這些日的自作多情,就臊得慌,以及顏琇說的那番話,哎喲喂,李瑜覺得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他是一個非常自信且自戀的男人,從未對自己產生過懷疑。

    寧櫻可以說是他最親近的女郎,她太熟悉他了,熟悉到他身上長几根毛都清楚,結果那個天天吹捧他的忠實信徒說走就走。

    他不禁懷疑自己,難道是他長得不夠俊?還是床品太差?亦或……是她有毛病?

    殊不知在他懷疑人生,自我糾結時,寧櫻已經順利抵達了江南。

    這一路的順利給她生出了豹子膽來,徑直前往揚州臨川落腳。

    她嫌處理膚色太麻煩,索性恢復本來面貌,只不過在右邊從眼窩到臉頰做了大片紅色胎記,並還特地點了一顆黑痣。

    素顏沒有任何妝容修飾,五官寡淡,再添了那麼一塊胎記,穿的衣裳也粗糙,雖然瘦,但沒胸沒屁股,整個人沒有丁點女人魅力。

    寧櫻很滿意這副新造型。

    她琢磨著一路順風順水的,李瑜多半沒追究,若是隱匿在這片繁華城市裡的某個角落,他興許是找不來的。

    臨川城四通八達,有數十個裡坊。

    原本是沒打算來這兒的,還是鏢局裡的人說這邊的風俗人情質樸有人情味,寧櫻這才好奇過來看看。

    這裡不比京城繁華,但因處在南北交通之地,且是魚米之鄉,經貿非常發達。

    商業之地往往人員流動也活躍,各種天南海北的人都因各自的目的聚到一起交易。像寧櫻這種不起眼的婦人並沒有人會注意,也沒有人會關心她是否是逃奴,從何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