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桔 作品

第26章 他很想她

    李瑜坐到椅子上,“我沒吃飽,讓庖廚給我煮碗餺飥來。”

    崔氏:“……”

    不到茶盞功夫,春蘭便送來一碗餺飥,結果李瑜也沒用多少,還剩大半碗就撤下了。

    美月前來伺候他洗漱。

    李瑜換下外袍,見他面色緊繃,美月提心吊膽絞帕子供他淨面。

    好不容易伺候妥當,直到他沒有任何指示,才關門退下。

    李瑜獨自坐到床沿,方才鬧哄哄的,現在周邊一下子就清淨了下來。

    他平靜地望著桌上跳躍的燭火,腦子裡情不自禁想起方才看到顏琇的情形。

    他已經有好些日沒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了,往日沒見著還沒覺得有什麼,今日瞧見跟她相似的人,情緒就有些控制不住。

    他疲憊地去耳房,站在門口看屋裡的一切。

    屋裡的所有物件都未曾動過,跟寧櫻離去時一樣,她走時許多東西都未帶出去,還留在這兒的。

    也不知是睹物思人還是其他,李瑜的視線落到妝臺上,斷裂成兩截的玉釵孤零零的擺在那裡。

    他緩緩走上前,伸手拿起它,拇指輕輕摩挲那裂口,思緒翻湧,記憶回到寧櫻離去那天呈上它時的情形。

    那時她沒有哭鬧,只哀哀地望著他,請求他留幾分體面。

    當時他選擇了忽視,而今細想,才嚐到了其中滋味,叫人渾身不適。

    起初他只是寬慰自己,只是不習慣而已,待時日長些就好了。

    遺憾的是過了這麼久,他還是不習慣,甚至越是忽略那種情感,它就越是張牙舞爪,最後如雜亂水草般將他拖下深淵中試圖溺斃。

    李瑜清醒地看著自己一點點沉溺在寧櫻離去的挫敗中不能自拔。

    他本以為他能控制那些惱人的思緒,可當一個人靜下來時,總是忍不住去想,心裡頭總是空落落的,像缺了什麼一樣。

    把玉釵放回妝臺,李瑜坐到床沿,滿腦子都是那個女人的身影,有她耍小性子時的俏皮,溫順聽話時的誘哄,以及那柔軟無骨的身姿和曼妙的身體……

    喉結滾動,李瑜默默地把臉埋入雙掌,沮喪地意識到,他想她了,很想很想她。

    不管他承不承認,那些瘋狂的思念猶如細密的蛛絲,一點點侵入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把他思念的情緒牢牢粘住。

    不論他掙扎也好,抵死不認也好,寧櫻在他心裡佔據一席之地都是不爭的事實。

    想到此,李瑜更覺挫敗。

    只是遺憾,他現在惦念的女人雖然也是輾轉反側,不過並不是懷念他,而是琢磨著怎麼引誘主母蔣氏上鉤。

    寧櫻性情柔順,又八面玲瓏,要在袁老夫人的院子裡站穩腳跟輕而易舉。

    她相信她的存在必然是影響蔣氏的。

    再加之她的身份尷尬,又是李瑜不戰而敗被袁傑討回來的通房,且又跟了主子六年,是李瑜手把手調-教出來的枕邊人,袁府待她如座上賓,蔣氏肯定恨得牙癢。

    一個打不得,罵不得,送不得的女人,要怎麼才能順理成章除掉好呢?

    寧櫻覺得,她得給蔣氏釋放點信號了。

    這不,翌日閒暇時,寧櫻懶洋洋地坐在搖椅上同丫鬟丁香嘮嗑。

    丁香也曾聽說過她與京中貴女鬥茶的英勇事蹟,興致勃勃八卦一番。

    在聽說譽王親自打賞後,丁香豔羨不已,說道:“阿櫻姐姐到底見過世面,跟我們這些麻雀有著天壤之別。”

    寧櫻擺手,“你這丫頭真會哄人,我再怎麼能耐,也不過是個奴籍婢子,你未免也太抬舉我了。”

    丁香正色道:“那可是秦王府,且還是一等丫鬟呢。”

    寧櫻:“一等丫鬟又如何,還不是說打發就打發。”又故意道,“你與其豔羨我,還不如把眼界抬高一點,瞧瞧外頭那些女郎,雖然吃穿用度比我差些,但勝在是自由身,可自己尋良人,而不是像我們這般,主子把你配出去,你連話都不敢吭一聲。”

    這是大實話。

    丁香道:“外頭那些女郎,我想都不敢想,人家是良籍。”

    寧櫻:“所以你也無需羨慕我,我縱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也不過是主子調-教來供人取樂的玩意兒,表面上看著光鮮,骨子裡還不是跟你們一樣。”

    她這般口無遮攔,倒叫丁香覺得是真性情,一點都不虛偽掩飾,因為說的都是大實話。再加之丁香當初也是被人牙子販賣進來的,在身份問題上能引起共鳴。

    也是在那時,丁香才意識到,寧櫻能討人喜歡除了自身條件過硬外,嘴也會說話,又會來事,這樣的人走到哪裡都不會混得太差。

    府裡的郎君把她討回來,又得袁老夫人抬舉,說不準日後還真有可能像傳聞那樣抬成侍妾。

    只不過主母會容得下她嗎?

    事實證明丁香的考慮不無道理,因為沒過兩日蔣氏房裡的丫鬟私底下找到她,說賈婆子要問話。

    丁香頓時繃緊了皮,趁著辦事的間隙悄悄去了一趟。

    當時賈婆子坐在屋裡,一派威嚴。

    丁香只是下等丫鬟,跪在地上等著頂頭的人詢問。

    賈婆子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沉默了許久才道:“今日你沒見過我,明白嗎?”

    丁香忙點頭,“奴婢知道。”

    賈婆子這才滿意道:“我有些話要問你,你只需如實回答便是。”

    丁香應聲是。

    賈婆子乾咳一聲,說道:“海棠院裡頭的那位,你侍奉得如何?”

    這話問得巧妙,丁香不明白她話裡的含義,困惑道:“奴婢愚鈍,還請賈媽媽明示。”

    賈婆子垂眸睇她,“我是說那婢子可安分?”

    丁香答道:“阿櫻姑娘安分守己,沒鬧出什麼事來。”

    賈婆子輕輕的“哦”一聲,又試探問:“你們平日裡相處得如何?”

    “還算融洽,阿櫻姑娘有一顆玲瓏心,會來事……”

    話還未說完,賈婆子就冷哼一聲打斷,“她可曾與你說過秦王府的事?”

    丁香點頭,“說過。”

    賈婆子:“你且說來。”

    於是丁香老老實實把她們平時嘮的那些交代了一番。

    在聽到她說寧櫻提起外頭那些女郎如何如何時,賈婆子的眼睛忽然就亮了,隱隱嗅到了她想要的苗頭。

    直覺告訴她,這個寧櫻也不是個安分的主兒,鑽空子的機會興許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