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珠葡萄 作品

第84章 第 84 章

    於是他想也不想地說:“你奶奶見到你一定很高興。這麼多年,你奶奶一直在我面前唉聲嘆氣,她每次打電話來,都愁我要絕後。話裡話外都是說佳茵就算姓楊,但畢竟是女兒,終歸要嫁到別人家去的。你也知道,中國的老傳統還是得有兒子,不僅中國的家業大部分是兒子繼承,就連國外,也是這樣。爸爸不說違心的話,佳茵是女兒,我這輩子幹的再多,都是替女婿打工,爸爸以前覺得自己活得特別沒有盼頭。但現在不一樣了,有了你,爸爸覺得自己後繼有人,不會再被女婿佔便宜,爸爸覺得自己都快重活一遍了!”

    蔣捷在心裡吐槽:喲,敢情女兒在你眼裡那麼不值錢啊?希望日後楊佳茵聽了這段錄音,能認清你這畜生父親的真面目,當你女兒可真他媽晦氣!咋,女兒嫁人就他媽不是你的種兒啦?不配被你愛啦?你的家產就不留給女兒啦?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還在那整封建重男輕女那套呢。希望楊佳茵認清你卑鄙無恥的真面目後,能果斷和你火速斷絕父女關係!

    蔣捷心裡把楊憲達吐槽個半死,嘴上卻附和:“我不差錢,我一點都不差錢,我媽也特別有錢。她有正經工作,還有我姥姥姥爺留給她的大半家產,你的錢我不要,留給楊佳茵就行。”

    楊憲達卻在那較了真:“不給你,難道給拐走佳茵的臭小子?爸爸心裡有數,即使你不跟我姓,但改變不了你是我楊家血脈的事實。你奶奶也在香港,等你這趟回去,我就讓她登門去拜訪你和你媽。她見了你們母子,一定特別高興。你奶奶之前就一直記掛著你媽,說你媽性格特別好,和她處得來,她和你任阿姨真是處不來,所以這麼多年都沒怎麼來過北京。”

    蔣捷:“登門拜訪還是不太好,我媽不會接受你們那邊的問候的。都在香港,二十幾年我媽卻從來不和你們這邊聯繫,我媽什麼態度,我太清楚了。我這趟來北京,是瞞著我媽的。她一點都不想我和你扯上關係,是我私自來,想看一看當年生我的人,到底是什麼模樣。”

    楊憲達說:“那我給你個地址和電話,你什麼時候高興,就上你奶奶那看看。你是我們家的長子嫡孫,你奶奶多少年的心願,終於了了、她有生之年能見到你,一定覺得人生特別完滿。”

    一想到老母親多年的夙願得償,楊憲達甚至在心裡有點感激蔣唯了。楊憲達是孝子,從小渴望在眾多的弟弟妹妹中,獲取父母的關愛,所以他從小就特別聽父母的話。父母希望他出人頭地,他就費盡手段,也要讓自己成為父母心中的那個驕傲。

    父母讓他發達以後,不忘捎帶弟妹和家裡的子侄們,楊憲達也做到了。這些年一直揹著任敏,暗裡不斷接濟自己的兄弟姐妹,陸陸續續為侄子侄女們,在大陸安排了體面的工作。

    甚至鹽城老家的那些親戚,幾十年沒見過面了,為了讓父母在老家有一份聲名,這些年在北京,楊憲達冒著婚姻瓦解的風險,把自己和任敏的家,都快變成了駐京辦事處。他對老家來北京求他辦事的人,幾乎來者不拒。這麼多年,他替父母在老家攢下了不俗的口碑。

    近些年全國的基礎設施越來越完善,交通越來越發達,父母偶爾坐飛機回到鹽城老家,總是風光極了。父母在鄉下受到了鄉民們的愛戴與擁護,鄉民們還對楊憲達的父母作出了極高的肯定:他們生出了楊憲達這麼一個光宗耀祖的好兒子。

    人到老了,年輕的時候混得再風光,老了還想再風光,就得下一代後繼有人,不然再多的家業都能被敗家子給敗光。成年後的楊憲達,憑著“孝子”的形象,終於成了父母眼中最出息、最器重的孩子。

    楊憲達對蔣捷推心置腹:“佳茵是爸爸的‘面子’,但她不是爸爸的‘裡子’。而你,既是爸爸的面子,又是爸爸的裡子。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但真要選一個,爸爸一定選你。蔣捷,你放心,就算你任阿姨和佳茵再怎麼反對我認你,爸爸都絕對不會放棄你。”

    蔣捷覺得這楊憲達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蛋。他難道從來沒想過,萬一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他說這段話,會有多麼搞笑嗎?

    蔣捷覺得他蠢的有點可憐,敲打敲打他:“還有一件事,我媽對我說的,讓我至今耿耿於懷。聽說你當年畢業的時候,那篇論文還被評上了,你那篇論文是假的,抄襲的,這點我真的沒辦法接受。我可以接受我的生父這麼多年沒撫養過我,但我絕不能接受我的父親是一個學術騙子。”

    左右錄音筆在錄音,蔣捷試一試能不能從楊憲達嘴裡,套出一點他當年學術造假的信息。

    楊憲達神經一下變得很緊張,對於這種關乎底線的事,特別謹慎,就算面對蔣捷的質問,他都絲毫不鬆口地說:“這是你媽汙衊我!當年我和她分手,她心有不甘,就在你面前使勁抹黑我。蔣捷,你已經是成年人了,有獨立思考的能力,爸爸希望你能自己辨別是非。”

    蔣捷在心裡被他氣笑:楊老狗的嘴巴可真緊啊!想從他嘴裡撬出一點關於當年怎麼竊取許瑞論文的事還挺難。沒想到過去幾十年了,楊憲達的警惕性居然還這麼高。

    當然蔣捷很有分寸,如果過分往這事上面打聽,恐怕楊憲達很快就要對自己起疑心了。

    蔣捷對他說:“任阿姨搬出去了,你不去哄哄她嗎?”

    有點兒趕客的意思了。

    楊憲達在蔣捷面前表現得一點兒不怵任敏家的勢力,面露鄙夷地說:“她孃家如今也就剩她一個哥哥還在北京住,她爹她媽都上昆明養老去了。她鐵定去的是她哥家,上別人家鬧我們兩口子的事兒,我丟不起這個人,隨她去吧。任敏和她嫂子特有話聊,有她那個嫂子給她撐腰,我要是上門去了,她那個嫂子怕是要一口把我給吃了。”

    楊憲達心裡很清楚,大舅哥這麼多年一直在男女作風的事兒上特別清白,就是因為任敏的嫂子是個特別有手段的女夜叉。男人在婚姻裡的忠誠,一半靠自制,一半靠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