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珠葡萄 作品

第52章 第 52 章

    沈歲進的生物鐘徹底紊亂了。早上七點睡, 下午四點起,期間梅姐來敲過幾次門,都沒能叫醒她。

    等她睡醒下樓, 梅姐正在廚房裡淘米。梅姐看見她的兩隻金魚泡泡眼, 嚇了一跳, 問:“昨晚玩電腦通宵了?你爸就不讓你學點好,電腦癮忒兒大。”

    父女倆, 沒一個讓人省心的。瀋海森只比沈歲進早起了一個小時, 下午三點起來的時候, 隨手切了點冰箱裡的法棍放在嘴巴里嚼,就又出門去了。

    這個點吃飯,顯得不三不四, 梅姐就說:“我給你榨一杯櫻桃汁吧?這會兒大連的櫻桃產得特別好,vc含量還高,適合熬夜後喝。今天晚飯我早點燒, 再過一個小時,咱們就吃晚飯。”

    沈歲進倒了一杯冷水壺裡的涼水,靠在冰箱的櫃門上, 和梅姐閒聊:“梅姨, 你知道我家原來在老平房那塊兒的段阿姨,她快回來了嗎?”

    梅姐手上, 上上下下瀝著淘洗好的米,說:“是叫段汁桃吧?誰會不記得她呢, 人挺好, 心還熱。最重要的是, 你當時老上她家叨擾, 人家多喜歡你啊, 見著你就眉開眼笑的,一點兒不嫌被打擾。我也放心你跟著她家,對了,你昨天說,他們家單星迴回來了?”

    沈歲進被梅姐點了一下,心虛地調整了一下靠姿:“嗯,他回北京有個夏令營,段阿姨和單叔叔他們訂了半個月後的機票,要晚點兒回來。”

    梅姐有種一眼看穿,卻看破不說破的心態。

    怪道呢,小進這丫頭最近幾天,天天那麼晚才回來。

    打小,她就和單家的小子特別有話聊。

    梅姐說:“噢,他們家要從香港搬回來了呀?還住老平房那塊兒嗎?”

    沈歲進:“看校辦的安排吧,按照單叔叔今時今日的學術地位,京大肯定不會那麼埋汰他。再說,他們家,他舅舅一家現在住著呢。”

    聽著單星迴的意思,他舅舅和他姥爺比較難纏,到時候願不願意把房子騰出來,都是一件難事。

    梅姐把瀝好水的米,用手儈進電飯鍋的內膽,說:“是也會給他們批咱們錦瀾院別墅的意思嗎?今年六月,是有好幾個老教授退休,把房子騰了出來,我有時候買菜路過那幾幢,現在還在重新翻修呢。段汁桃她孃家哥哥也搬北京來了啊,我沒往那塊走動,倒是很少聽到風聲。”

    沈歲進的腦子裡,浮現出單星迴一提起他舅舅,就咬牙切齒的樣子,再一想,就是因為他這離譜的舅舅,他們這麼多年才沒有通上信,一時之間,心裡頗有點兒同仇敵愾了。

    “單星迴他舅舅是個混蛋,這麼多年住單星迴他們家,連聲招呼都沒和段阿姨打過。”

    梅姐側目驚叫:“什麼?!”

    沈歲進話裡的意思,不就是段汁桃的孃家,上趕著來北京佔段汁桃的便宜嗎?什麼叫住了這麼多年,連聲招呼都沒打?說直白一點,那不就是非法入侵嗎……

    沈歲進惱火地說:“他舅舅從中作梗的壞事兒可不少,壞死了。段阿姨還從小就受她哥的欺負。”

    她在心裡算了一下,單大舅舅,可算是把單星迴、段汁桃還有她,給全部得罪完了。為了收信這事兒,沈歲進覺得自己,能把對單星迴舅舅的好感全部敗完。就算那人是單星迴的親戚,沈歲進打算一點都不跟他客氣。

    兩人說話間,陸之瑤抹著眼淚進了門。

    下午的太陽,把她曬成了一根胡蘿蔔,渾身上下紅透了。

    陸之瑤從外面進來,經過幾天的適應,已經能記得,進門前主動換上拖鞋了。

    她一隻手上捧著一個裝著教案的牛皮紙袋,另一隻手,則不斷地去擦拭自己眼睛裡溢出的眼淚。

    沈歲進見狀,問她:“小陸,你怎麼了啊?在外面碰上了什麼事兒了嗎?”

    陸之瑤又氣憤又羞愧,咬著下唇說:“我把自己車給弄丟了。公交車站裡這裡遠,乾媽就讓我每天騎自行車去公交車站,再把車,鎖在地鎖那兒,等我下午家教完,再騎回來。可惡的小偷,不僅偷了車,連鎖車的鐵鏈子,都沒給我留!”

    陸之瑤做完今天的家教,本來還覺得自己經過兩天的適應,已經能對家教內容佈施得比較得心應手了。跟著她學中文的小朋友,也願意和她敞開心扉開玩笑了。一切都在好起來,甚至今天她下公交車的姿勢,還是愉悅的跳躍動作。

    誰知道,原本在公交車站右手邊,鎖在地鎖上的自行車,不翼而飛了。

    陸之瑤心慌極了,自己做一個月家教掙的錢,可能都賠不起沈歲進爸爸的一輛自行車。

    那是一輛進口男式自行車,車軸不知道用了什麼構造技術,比一般的自行車,騎起來,更順暢、更省力。

    陸之瑤覺得自己騎上去,風從衣服下襬灌進身體,撐大了身材,顯得整個人魁梧威風極了。

    站在空蕩蕩原地的陸之瑤,傻眼之餘,環顧四周,發現路人們行色匆匆,似乎都在各自奔忙著,這讓她有一種求助無門的無助感。

    陸之瑤找路邊小商店的老闆,打聽管這塊兒的片警在什麼地方,生平第一次進了派出所。

    可惜民警似乎對市民被扒竊的糟心事,一點兒都不上心,甚至見怪不怪,敷衍地質問陸之瑤:“你確定是被偷了嗎?你有證據是被偷了嗎?你什麼都不確定,就來這報警,如果情況不屬實,就屬於報假警,你要負法律責任的!”

    在那聲聲鑿鑿的逼問之下,讓陸之瑤產生了自己才是一個小偷,正被警察嚴厲拷問的錯覺。

    所以,民警這話的意思,是打算能嚇退一個是一個,他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嗎?

    陸之瑤聽出他話裡的意思,覺得自己找到自行車是徹底無望了,她一個外地人在北京,能依靠誰啊?

    可陸之瑤有著一顆充滿力量的虎膽兒,民警越是這樣嚇她、為難她,就越堅定了她要報警立案的決心。

    被扒竊的人是多,警察也確實不能夠每一件都管得上。但至少從她踏進派出所那一步開始,她就沒打算空手而歸。最起碼,她之前還特地用心記了一下,這輛車兩個腳踏板之間的編號,為的就是萬一發生什麼小概率事件,還能做到有跡可循。

    陸之瑤在派出所和民警鬥智鬥勇,強硬要立案的態度,讓民警覺得她還真不是好隨便糊弄的善茬。幾番糾纏下來,民警還是硬著頭皮,給陸之瑤錄了口供,立了案。

    不過就算立了案,在派出所經歷了這一段,陸之瑤大約也明白,找回自行車是沒什麼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