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珠葡萄 作品

第45章 第 45 章

    徐慧蘭有心想接濟孩子一把,可又覺得不合適。這房子是瀋海森的,她和瀋海森這麼多年一直財務分開,要讓陸之瑤在這借住,倒像她佔了他的便宜。

    便開口道:“下個星期小進去瑞士度假兩個星期,瑤瑤你可以先在這住一段時間,這兩個星期你好好找找房子,乾媽也幫你打聽打聽,我單位裡有沒有誰不住宿舍的,要是有空床位,正好你就不用上外頭租了。”

    陸之瑤心裡有點失落,她原本還以為徐慧蘭會留她在這住。畢竟從萌生出上北京當家教的這個想法,陸之瑤想的就是可以借住在乾媽徐慧蘭家裡,這樣就可以省去一筆房租費用了,剛好可以充作開學後的生活費。

    陸之瑤掩飾內心的失落,裝作輕鬆的說:“好啊。”

    簡短的“好啊”兩個字,在徐慧蘭聽來,多少有些扎耳。徐慧蘭在單位分了套九十幾平的公房,不過出租給了一對湖南來北京做生意的小兩口。這會兒小兩口的孩子快出生了,那屋子裡眼下住著湖南老家來照顧孕婦的雙方老母親,是不好提前結束租期了,不然那房子倒也能讓陸之瑤住上一陣兒。

    徐慧蘭還操心著沈歲進過兩天音樂會的事:“聽梅姐說,小進你過兩天要上朋友的個人音樂會上演奏,你這孩子,有演出總不和家裡說。在哪個演奏廳,幾點呢?徐阿姨和你爸有空就一起去聽,沒空的話,我就訂兩束花送過去。”

    沈歲進差點被嘴裡的米飯噎到,梅姐真是耳報神啊?這事兒居然也和徐阿姨說。

    沈歲進:“鬧著玩兒呢我們,開個人音樂會能加學分,薛岑打算早點修完學分,提前出國。”

    徐慧蘭:“哦,是薛岑呀?她和遊一鳴還在一塊兒嗎?咱們搬錦瀾院後,就很少往老房子那片走動了。”

    沈歲進:“在一塊兒呢,黏黏糊糊的兩個人,煩死了。遊一鳴準備大三出國交流兩年,薛岑才準備早點修完國內的學分,去申請美國的音樂學院,到時候他倆一起出國。”

    徐慧蘭:“胡錦繡和遊大林離了倒也不清淨,不過比之前好多了。虧得一鳴這孩子爭氣,年年拿獎學金,往後她還有能熬出頭的一天。”

    陸之瑤豎起了耳朵:“哇,開個人音樂會?那是書裡和電視上才有的情景!我能去嗎小進姐?”

    徐慧蘭:“這是個人音樂會,很私人的,你小進姐作不了主,得問問人家主辦人。”

    沈歲進說:“薛岑沒那麼小氣吧?我還沒收她演出費呢,友情演出,我帶個人去她還能不幹?”

    陸之瑤:“噢耶,第一次聽現場音樂會,是不是和電影里歐洲貴族那樣,得穿禮服戴手套去啊?”

    沈歲進瞠目:“你看的什麼電影啊?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吧?一個音樂會,慣出那麼多毛病,不拘陽春白雪還是下里巴人,好音樂一定是沒有階級界限的。”

    陸之瑤:“我只看過大戲。我小時候我媽最愛領我去村上看大戲。誰家老人辦大壽,家裡經濟條件好點的,兒女都會給老人請戲班大戲臺子,請全村的人免費看。後來搬去鎮上,就再也沒見過那樣熱鬧的戲臺子了。”

    沈歲進搭腔:“那你就當成去看大戲,放鬆自然點兒,音樂會上的鋼琴提琴吃不了人。”

    瀋海森和徐慧蘭哈哈大笑,這個比喻真恰當。

    *****

    第二天一早,沈歲進照舊和徐慧蘭起來晨跑,等兩人滿脖子汗回到家中,發現陸之瑤已經起來了,穿著棉質的泡泡袖睡裙在院子裡轉悠。

    她大概還不清楚,屋裡的地毯是需要保持乾淨清潔的,居然把室內的拖鞋,拖到了院子裡。梅姐這會大約正在廚房裡忙著倒騰早飯呢,不然梅姐看見這一幕,喉嚨早就響破天了。

    沈歲進喊她進去吃早飯,問道:“你怎麼起這麼早?”順便從鞋櫃裡給她揀了雙新拖鞋。

    陸之瑤起先還不懂她的意思,再一看沈歲進手指指著廚房的方向,瞬間懂了,這家裡的保姆有嚴重潔癖。

    換下在院子裡踩髒的拖鞋,陸之瑤說:“你們這院子裡也種棗樹呢?不過蛀得厲害了,到秋天結果子的時候,拐下來的棗子,基本上都會有蟲洞。”

    沒想到陸之瑤對植物還有點研究,沈歲進說:“是的啊,這棗樹結的棗子又酸又醜,梅姐還不讓灑打蟲藥,說是灑了農藥,這棗子就沒法吃了。”

    梅姐端了一屜蒸好的肉包子出來,耳朵尖,聽見沈歲進在說她的壞話,“嗐,想什麼呢,現在人買菜願意吃生態農場裡產的,就因為天然無公害。自家的棗樹,還往上灑農藥?”

    沈歲進噤了聲,這個家,誰敢嗆梅姐啊?那就是和自己過不去了。

    徐慧蘭瀋海森吃過早飯上班去了,沈歲進準備練一會琴,中午去圖書館看點新聞實錄筆記。陸之瑤吃了早飯,準備上學校附近的介紹所問家教工作,沈歲進讓她騎家裡的自行車去,錦瀾院離那個介紹所還大老遠呢。

    剛準備上樓,電話鈴聲響起來了。

    是薛岑。

    “歲進,你《哥德堡變奏曲》練好了嗎?明天千萬別放我鴿子啊!”

    沈歲進繞著電話線:“哪敢呢?薛小姐!明晚演奏會結束,你做東請我們上哪兒去吃大餐啊?”

    薛岑囑咐道:“放心吧,少不了你的,記得化個妝打扮得漂亮點啊!還有,一定得來,有驚喜等你。”

    沈歲進:“少給我整什麼驚嚇。”就衝她時不時給遊一鳴整個心臟大爆炸這架勢,沈歲進覺得從薛岑嘴裡蹦出驚喜這兩個字,基本上需要按照反義詞來體會。

    薛岑在電話那頭悶悶笑了一聲:“真不騙你,真是驚喜。我明晚和你四手聯彈穿的是藍白色系的晚禮服,你記得穿淡色系的禮服。還有,記得化妝化漂亮一點兒啊?我教你那個燙睫毛的技術學會了嗎?用燒熱的火柴梗卷,賊好用,卷出來睫毛又彎又翹,楚楚動人。”

    沈歲進損她:“我打扮那麼漂亮幹嘛?又不是我的場,底下觀眾看見我打扮得比你還出風頭,回頭該罵我心機婊。”

    薛岑:“沒事兒、沒事兒,有多漂亮,就打扮得多漂亮!不然你會後悔的。”

    沈歲進撂了電話,正愁明晚該穿什麼呢。

    原本打算明晚穿十八歲成人禮那天穿過的檸檬黃赫本裙,眼下聽薛岑說她到時候穿的是藍白色系的禮服,便覺得檸檬黃的顏色太扎眼了,有點兒喧賓奪主的意味。

    沈歲進繞上二樓的衣帽間,在裡頭對著一堆姑姑送的裙子發呆,陸之瑤不知道什麼時候躡手躡腳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