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珠葡萄 作品

第31章 第 31 章

    舒北北覺得他在跟自己開玩笑,誰二十來歲還尿床呢?

    未婚夫難掩尷尬的乾笑了兩聲,邀請她去自己家住上一晚。

    舒北北覺得既然訂過了婚,也不是不可以提前體驗性生活。許多外地同事,在她這個年紀,為了節省房租,已經在大城市選擇和男朋友租房同居了。

    面對全新的人生體驗,舒北北是既緊張又害怕的。但顯然,趴在自己身上的未婚夫,比自己更害怕,甚至更恐慌。

    未婚夫褪盡了她的衣服,呼吸急促的,讓舒北北以為他馬上就要窒息過去。

    他的手不停顫抖的貼上她冰涼的腰肢,下一秒,伴隨著未婚夫不由自主的吟哦,舒北北感覺到自己的下肢被一股熱燙的液體不停澆灌。

    舒北北燙紅了臉,她聽同事們討論過那是什麼,那東西又熱又燙,還很粘稠。

    舒北北體貼的說:“你太激動了,緩一緩,還沒開始呢,怎麼就先繳械投降了?”

    黑暗裡,沒有人回應她。

    半晌沒有動靜,舒北北發現了不對勁,自己的胳肢窩跟隨著某種異樣的微微顫動,不由震顫起伏著。

    她抬手摸了上去,是未婚夫的頭顱,埋在她的腋窩裡無聲的哭泣顫抖。

    眼淚流進腋窩的褶皺裡,像極了有人在撓她癢癢。

    舒北北好笑的說:“這有什麼可哭的?我聽我同事說,她男朋友第一次更糟糕。”

    她沒來得及繼續往下說,就被未婚夫絕望的哭聲遏止住了。

    “北北,對不起,我又尿床了……”

    舒北北嚇得打了一個激靈,覺得他真的好過分,這種時候了,還在開她的玩笑。

    側身推開他,掀開被子,結果床上果然傳來陣陣的尿騷味。

    而自己的下/體,被這陣熱尿,也滋了一身的騷。

    那一刻,不僅未婚夫被扯掉了遮羞布,羞愧難當的掩面大哭,舒北北更是絕望的大哭、爆哭。

    她覺得命運跟自己開的玩笑也太大了,從天之嬌女一路跌落到與一個殘廢耳鬢廝磨,結果這個殘廢還是個二十好幾還尿床的廢物。

    這世界還有比她更寸的人麼?

    被命運反覆羞辱的舒北北,主動和未婚夫退了婚,退婚的時候,未婚夫根本都不敢拿正眼瞧舒北北。

    舒北北是個有骨氣的好姑娘,退婚那天,不僅把賣身一樣的彩禮一分不少退了回去,還給未婚夫結算了一筆談戀愛時候,產生的吃飯、看電影、禮物等等開銷。退婚前一晚,她點起檯燈,坐在出租屋侷促的書桌前,一遍遍反覆回憶核算著那份費用清單,並且不打算aa,而是由她承擔所有費用。

    她要以這種決絕的方式,徹底與這幾年的淪喪做一個割裂般的告別。

    暈黃的檯燈下,滴答掉落的眼淚,浸溼了扉頁,卻又用淚水重塑出了一個鋼鐵做的舒北北。

    也是那一天起,舒北北決定離開北京,她覺得北京的風水和她的命格不太對付,她要去別的城市重新開始,重新撿起她的驕傲!

    張強把視如女神的舒北北刻在了心裡,饒是初中畢業已經七八年,張強的心,還是會隨著舒北北這個三個字而牽動。

    單星迴一直不懂,張強為什麼會對一個女人這樣執著。

    張強對他解釋說:“如果你這一生,只有一件東西得不到,那你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會聲嘶力竭地叫囂那個東西的名字。”

    “所以你和淼姐,到底誰對舒北北更有執念?”單星迴問。

    張強給他的腦門敲了一記,叫囂道:“喊北北姐,沒大沒小。”

    單星迴嘀咕:“我都沒見過北北姐,敢情只活在你和淼姐口中的一個虛幻人物,我叫叫名字你都捨不得?”

    張強說:“不虛幻,等我去了上海,總有一天,我會帶著北北,介紹給你們這幫小屁孩。”

    面對他爆棚的自信,單星迴不得不提醒道:“那淼姐呢?”

    張強頓了頓,不說話了。

    陳淼……

    “女人,麻煩吶……”張強仰天長嘯。

    單星迴笑他:“北北姐不也是女的嗎?怎麼她就不麻煩?”

    張強啐他:“那能一樣嗎?!”

    一個是夢中情人,一個是明目張膽逼他就義的女土匪。

    陳淼雖然只和舒北北在同一屋簷下,做了五六年的半路姐妹,但陳淼卻把舒北北的一言一行學了個十足十。

    比如她高興的樣子,會和舒北北一樣,捏捏自己的小耳垂,露出彎彎的小虎牙。

    再比如,她吃麵的時候,會和舒北北一樣,加上滿滿半大壺的醋,一邊吃,一邊覺得醋味淡了,就把剩下的半壺醋都加進麵湯裡。

    陳淼和舒北北一樣,去吃個面,能把老闆店裡的醋,吃回本。

    舒北北是山西人,喝醋的秘籍,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傳給了陳淼。

    有時候,張強看著陳淼使勁往麵湯里加醋的樣子,會怔忡恍惚的以為是舒北北迴來了。一切彷彿回到了初二那年,舒北北領著陳淼和他一起去旱冰場滑完旱冰,去路邊吃擔擔麵的樣子。

    “你去上海,淼姐知道嗎?”單星迴給了致命一擊。

    張強久久沒有回覆,拉開椅子,站起身,搭了搭單星迴的肩,說:“下樓去吧,在閱覽室聊,吵著別人了。”

    單星迴指了指他手上的書,意思是還繼續看嗎?

    張強說:“今天不看書了,帶你去遊戲廳吧,也帶你玩不了幾回了。”

    張強把書還到對應的書架上,和單星迴勾肩搭背的下了樓。

    “你小子真高啊,才十來天不見,又竄個頭了,馬上快趕上我了。”張強疑惑這傢伙到底吃什麼長的,自己青春期那會,為了長高一釐米,拼死拼活的喝牛奶、跳高、吊單槓,可是收效甚微,一個暑假也才長了兩釐米不到。

    單星迴應道:“基因好唄。”

    扯淡的基因,段阿姨才一米六不到,娘矮矮一窩沒聽說麼?

    “沈歲進在下面?”張強下樓看見坐在咖啡店最外面一排位置的沈歲進。

    “本來約好了跟她一起看書,給她輔導數理化。”單星迴說。

    “有你的,升職成沈公主的太傅了。”張強取笑。

    單星迴不忘損他:“強哥,你知道為什麼你和我們這群初中生處的好嗎?”

    “為什麼?”張強也很疑惑,明明和他們差了也快六七歲。

    “因為你幼稚唄!”單星迴說完就拔腿開溜。

    氣的張強想叉腰大罵,又因為圖書館是公共場,最後強忍了下來。

    擦,這小子真不會說話,就不能說他赤子童心,心態年輕麼?

    張強齜牙咧嘴的下樓,想掂量掂量沒大沒小的單星迴,光顧著在肚子裡憋壞招,沒注意到圖書館進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張強。”陳淼叫住了他,看他這回往哪裡跑。

    張強被熟悉的女音,嚇得一哆嗦,遲遲不肯回頭,甚至打算拔腿開溜。

    “還在那裝蒜呢?”陳淼拔腿上前。

    她徑直繞到他的面前,與他對視。

    “你怎麼進來的?”張強疑惑道。

    沒有學生證、沒有教職工證,陳淼不該能被放進圖書館啊?

    陳淼眯著眼,得意的揚了揚自己手裡跟學校學生租借的學生證,別以為她對他沒招了。

    “上回的事怎麼說?”哪有人光顧著逃避的,好歹也給句回話啊!

    “什麼事兒啊?”張強裝傻充楞。

    陳淼瞪他一眼,踩了他一腳,惡狠狠地說:“我爸看上你,想讓你給他當女婿,你回家跟你媽說沒有?”

    兩個人中專畢業都快三年了,當初報專業、找工作的時候,她都問過他,她什麼心思,他還能不知道?

    讀中專,兩人倒還是同班,甚至為了和張強同年畢業,陳淼選擇和張強一起留級了兩年。但是找工作的時候,陳淼性格出挑,縱然學歷不夠,還是破例被現在的單位招上了。而同批參加面試的張強,被退檔後,從此一蹶不振,萎靡的居然和一群初中生整天在遊戲廳裡廝混。

    陳淼實在看不過眼,明明也是頂聰明有頭腦的一個青年,家裡的長輩還是高級知識分子,卻因為畢業的時候,一時不得志沒被招上工作,就開始耍脾氣擺爛。

    聽單星迴說張強最近埋在圖書館裡,陳淼才剛進圖書館的大門,果然在這碰上他了。

    她都已經低頭成這樣了,他還想怎麼樣,這麼多年,一直受著她的照顧和喜歡,卻從來沒有給過一句像樣的負責任話。

    誰都知道,他有著年少時的歡喜,但那人再也不可能回來了啊。舒北北不可能再回來了。

    承認他對她有那麼點喜歡,就那麼難嗎?

    明明一起吃飯、逛街、看電影,把小情侶之間的事情做盡了,他和她在一起時,也是很開心專注的,除了那根拔不掉的刺,陳淼覺得眼前這個人,就是完整的張強。

    “淼淼。”張強叫她。

    “嗯?”陳淼的情緒緩和了下來。

    “我要去上海了……”張強別過頭,目光不敢與她對視,囁嚅開口。

    對面站著的人,靜默了良久,隨後深吸一口氣,啪——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她對遠處看得目瞪口呆的單星,回勾勾手指,面無表情的說:“過來,把這垃圾回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