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珠葡萄 作品

第16章 第 16 章

    這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卻又淌著河水摸石子的夜晚。

    有人在冰涼的河水裡摸到了驚喜,有人觸摸到了驚嚇。

    沈歲進捧著和媽媽在普林斯頓大學草坪上照的相片,一遍遍地擦拭,滴答的眼淚很快就漫在了相框的玻璃鏡片上。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儘管這空蕩蕩新買的歐式公主床上還沒有鋪上被褥,她還是伏在生硬的席夢思上剋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她難過,是因為爸爸今天叫了那個女人來幫他們搬新家買傢俱。

    他明知道她討厭那個女人,早在美國,父母就因為這個女人發生過激烈的爭吵。

    這個女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不知疲倦地給父親寫著郵件,有時還會賣弄風騷地附上她的個人寫真。

    郵件的內容無非是說些國內陳芝麻爛穀子的小事,比如她晉升了、她相親了、她相親失敗了……

    她寫這些的時候善於偽裝成一個妹妹的口吻,向遠在他國的“兄長”傾訴著她的日常。

    而落款,卻是野心昭昭又曖昧的一個“吟”字。

    母親無意間在父親的郵箱裡發現了這些惱人的桃色郵件,好在據母親說,父親只在他們相戀前回復過這些郵件幾封,和母親戀愛結婚後,這些郵件很多時候,他都懶得去點開。

    但那次父母在和睦婚姻裡鮮少的爭吵,卻在年幼的沈歲進心裡埋下了一顆嫌惡的種子。

    她討厭這個自作多情的女人,雖然素未蒙面,但卻一點不妨礙她把她的相貌牢牢刻在心中,並且時常加以“誠摯”的問候。

    伏在還未撕去包膜的冰冷席夢思上,哭了一會,沈歲進擦乾了眼淚,從床上起身,重新在床頭櫃擺好了與母親的合照。

    父親去實驗室熟悉場地了,家裡只留下她和那個女人,萬一父親回來,自己絕不允許他們兩個人有單獨相處的時刻,她要替早逝的母親守衛起這個支離破碎的家。

    去臉盆架前洗了把臉,沈歲進便擰開了房門的鎖。

    那個女人似乎已經回去了,屋內和院子裡都不見她的身影,搬運的工人搬完最後一趟行李也逐漸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