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諾 作品

第85章 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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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家的家庭關係並不複雜,蘇哲和蘇瑤是親兄妹,父母已去世。

    蘇哲有個伯伯,但關係並不好,早年間蘇哲和堂兄大吵一架,伯伯也帶著全家移民了,已多年不聯繫。

    剩下的就是一些旁支,都是依附海薇珠寶生存的,並不會出現在這場家宴上。

    比較親近的就是蘇哲的孩子,女兒蘇美琪,兒子蘇南。

    蘇美琪和許清竹相差一歲,蘇南比許清竹小四歲。

    還有就是她的親生妹妹盛妤。

    這感覺又奇怪又奇妙,分明自己都是可以當媽的年紀,結果莫名其妙多出一個五歲的親妹妹。

    可許清竹又覺得蘇瑤的愛足夠令人動容。

    尤其是在盛琳琅和她講了那麼多事情以後,她覺得蘇瑤是最可憐的那個。

    盛清林去世,什麼都不知道。

    但把蘇瑤留在了痛苦之中,守著他們的回憶老去。

    看似還活著,實則成為了沒有靈魂的軀殼。

    而許清竹最關心的是,蘇瑤在生下盛妤之後有沒有留下後遺症,畢竟是高齡產婦。

    幸好蘇瑤挺過來了,平安地生下盛妤,又有了新的情感寄託。

    這天晚上的認親宴,蘇瑤也來了。

    在強烈刺激下,她恢復了部分記憶。

    她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女兒,但沒有想起女兒是如何離開她的,蘇哲騙她說是盛家姐姐看她當時情況不好,所以幫她養著女兒,現在女兒長大,她的情況也趨於穩定,所以盛家姐姐願意讓她認回自己的女兒。

    蘇瑤在聽完之後感慨,“琳琅真好。”

    蘇哲一口老血哽在喉頭,但為了妹妹好,又不得不去撒這種善意的謊言。

    這說法也是他太太給想的,起初他極力反對。

    但他太太說,往後許清竹要兩邊都來往,他們不可能就此避開,所以試著放下過往的怨恨,建立良好的交往,盛家姐姐不是壞人。

    如果蘇家這邊態度太強硬,最後感到為難的人也還是許清竹。

    畢竟從根本上來說,這麼多年一直在養著許清竹的人是盛家姐姐和姐夫。

    蘇哲在思考之後,被勸服了。

    這天晚上來的人也只有蘇哲夫妻,蘇美琪姐弟,蘇瑤和盛妤。

    許清竹帶著梁適進來,原本坐在包廂裡的一家人紛紛起身,除了一臉懵的盛妤。

    但還是盛妤先跑過來,盯著梁適看了又看,歪著腦袋問:“rainbow媽媽的同事,你真的是我姐姐嗎?”

    “我不是。”梁適把她腦袋一轉,“這個才是你親姐姐。”

    盛妤:“……”

    盛妤一張苦瓜臉,“但是她好凶哦,我姐姐就不能是你嗎?”

    梁適一把抱起她,“姐姐哪裡兇了?明明很溫柔的。”

    盛妤皺眉:“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眼科?”

    梁適:“……”

    “盛妤。”蘇哲冷聲喊她:“不許沒禮貌。”

    “舅舅。”盛妤委屈巴巴地扁嘴,看上去可憐兮兮的,結果蘇美琪過來拍了她屁股一下,“能不能做個有禮貌的小孩兒?”

    盛妤委屈,“你們都欺負我。”

    “誰讓你說我?”許清竹站在她面前,然後朝梁適伸手,梁適把小孩兒遞給她。

    盛妤本來想反抗,結果許清竹抱著她以後,她腦袋不小心埋在許清竹脖頸間。

    幾秒後,她驚訝地說:“姐姐,你好香呀。”

    許清竹:“……”

    梁適:“……”

    “還說不說我?”許清竹問她。

    盛妤咬唇,嘗試和她談條件,“那你不能兇我。”

    許清竹:“……行。”

    盛妤抱著她脖子,“你能一直抱著我嗎?”

    許清竹:“……”

    這小屁孩的轉變實在太快。

    許清竹也只能無奈應道:“今晚可以抱一會兒。”

    “只能一會兒啊?”盛妤再次委屈。

    蘇美琪在旁邊道:“盛妤寶貝,你自己多重你心裡沒點數嗎?為什麼還敢讓人一直抱著你?”

    盛妤兇巴巴反駁:“我沒有很重啦!我只是吃得多!”

    一直安靜沉默的蘇南起身走過來,朝盛妤張開手,“過來,我抱著你。”

    盛妤吸吸鼻子,糾結死了。

    她埋在許清竹脖頸間又吸了一口,“姐姐身上香香的。”

    之後才不大情願地去找蘇南。

    蘇南個子高,長得清秀,話少,也沒和許清竹打招呼。

    而許清竹早已和這裡的人都說過話,但這麼正式還是第一次。

    也幸好有盛妤這個小鬼頭,提前給開了個場,以至於沒有那麼尷尬。

    許清竹和梁適落座以後,蘇哲才讓服務員上菜。

    很快,桌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菜餚,盛妤窩在蘇南懷裡開始吃東西。

    蘇哲卻清了清嗓子開口,“那今天就正式成為一家人了。”

    許清竹看著他,拿起面前的酒杯,只倒了一點聊表心意,喊了蘇哲一聲舅舅。

    一圈打過招呼,最後剩下的是蘇瑤。

    蘇瑤看著她早已紅了眼眶,許清竹原本和她隔桌相望,看著蘇瑤紅眼睛,她也忍不住跟著悲傷。

    在輪到蘇瑤時,許清竹起身坐到蘇瑤身邊,然後主動地握住了蘇瑤的手,“媽”這個字怎麼都喊不出口。

    “你……真的是我的女兒嗎?”蘇瑤問。

    許清竹點頭,“是。”

    包廂裡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們倆,許清竹的眼淚掉下來。

    她以為自己足夠堅強,堅強到看見蘇瑤哭也不會掉眼淚。

    卻沒想到握住蘇瑤手的時候,她率先哭了。

    蘇瑤著急忙慌地拿紙給她擦眼淚,低聲安撫,“小竹子,不哭。”

    這聲親暱的稱呼,讓許清竹的心頭酸澀不能自已。

    她曾跟著盛琳琅的語言走過盛清林和蘇瑤那漫長的愛情,也知道蘇瑤曾經歷過什麼。

    如今坐在蘇瑤身邊,許清竹沒想到會聽見一聲“小竹子”。

    她的名字是青竹,不屈不折,永遠青翠。

    是她父母滿懷希冀給她取的名字。

    而蘇瑤有很長的時間裡,心心念念小竹子,卻沒有一個唸的人,年年望向窗外青翠的竹子,卻不知道在思念誰。

    這一刻,所有的思念都有了落腳點。

    許清竹張張嘴,艱難又晦澀地喊:“媽。”

    蘇瑤點頭答應,“哎。”

    一旁的盛妤從蘇南懷裡跳下來,邁著小短腿給蘇瑤遞紙,“媽媽不哭。”

    在看了看許清竹之後,又給許清竹遞了一張紙,“香香的姐姐,不哭。”

    這話弄得許清竹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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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很順利,許清竹一直坐在蘇瑤身側。

    原本以為長大了的她是可以照顧蘇瑤的,但沒想到蘇瑤一直在幫她夾菜,她是那個被照顧的人。

    在包廂裡看著她們相認的梁適想起了爺爺奶奶,待在包廂裡有點悶,便藉著去衛生間的理由出了包廂。

    她去樓道里放風,一個人靠在牆上發呆。

    忽然,樓道里有一道清冽的聲音響起,“你為什麼不能跟她分手?她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梁適側目,看見樓梯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吊帶裙的女人,長髮垂在肩側,像是一朵帶刺的黑玫瑰。

    梁適覺得這裡不適合久待,打算離開,但那人已經掛斷了電話,反而問了聲:“喂,有火嗎?”

    聽上去一點兒都不禮貌,但並不讓人覺得傲慢。

    而梁適的外套兜裡剛好有個打火機,她們家小區樓下一塊錢買的,她買來點了下香。

    梁適猶豫幾秒,還是選擇把打火機遞給她。

    對方從煙盒裡捻出一根菸,紅色的指甲並不媚俗,反而有種妖豔的美。

    她點燃煙,卻沒把打火機還給梁適,而是捻了一根菸遞給梁適,梁適擺手,“我不抽菸。”

    對方也沒勉強,抽了一口後吐出眼圈,隨後揮了揮手,又不太滿意地把煙掐滅,不太滿意地說:“這煙真嗆。”

    梁適忍不住道:“那你還抽。”

    “這不是掐了。”女人說:“你……”

    話說著一頓,她手指著梁適,“等下,你的臉……”

    “怎麼了?”梁適問。

    女人皺眉,“眼睛挺好看的。”

    分明是在說誇獎的話,但說出來不鹹不淡的,讓人聽不出來是在誇獎。

    梁適也敷衍地回答:“謝謝。”

    女人收起那曼妙又隨性的站姿,將打火機還給梁適,“不必謝。”

    隨後她看向梁適,“你叫什麼?”

    “梁適。”梁適回答:“你認識我?”

    “不認識。”女人的聲音涼薄又輕佻,“今天就認識了。”

    她頓了下,“我叫顧沂雪。”

    說完拉開門,在離開之時低聲笑道:“對了,聽人打電話可不是個好習慣。”

    梁適:“……”

    “下次再見的話,還你個更貴的打火機。”顧沂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