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諾 作品

第74章 第 74 章

    “你沒談過?”趙敘寧反問。

    梁適搖頭:“我說我沒上過大學,你信麼?”

    趙敘寧一怔,隨後道:“都說了別跟我說你那邊的事。”

    梁適:“……”

    這個生怕惹麻煩的心理又上來了。

    但看她這樣,梁適覺得好笑,偏逗她,“那我就說。”

    趙敘寧:“……”

    “我其實買房了。”梁適說:“也是江景房,結果現在什麼都沒了。”

    趙敘寧:“……該。”

    “你怎麼說話呢?”梁適輕嗤,“趙醫生,你這是不知人間疾苦。”

    “說得好像你知道一樣。”趙敘寧陰陽怪氣地喊一聲:“梁三小姐。”

    “當然。”梁適說:“我也算是白手起家的好麼?我進演藝圈以前什麼都沒有呢,租地下室,然後半地下室,再然後跟人合租,等拍戲有錢了才換的房子。”

    “賣慘?”趙敘寧斜睨她一眼。

    梁適搖頭:“這有什麼慘的?就單純地聊一下而已。我到這裡來以後,你是第一個能聽我聊這些的人了。”

    趙敘寧:“……”

    雖然趙敘寧仍舊覺得梁適可能是精神錯亂,但看到她說得這麼振振有詞,難免會產生一點動搖,但在幾秒後,趙敘寧會再次堅定地認為梁適就是精神錯亂。

    “那你進演藝圈得到了什麼?”趙敘寧還順著她的話問。

    “錢和粉絲。”梁適說:“對了,我還拿過影后。”

    趙敘寧眼皮一抽,面無表情地誇:“厲害。”

    梁適:“……”

    她沒了傾訴的興致,反倒吐槽道:“你就敷衍我吧。”

    趙敘寧點頭,“你看出來了就行。”

    梁適:“?”

    梁適特真誠地問趙敘寧,“趙醫生,以你這種氣人的性格,是怎麼找到那麼優秀的女朋友的?”

    趙敘寧:“……”

    趙敘寧把窗關上,聲音比外邊的秋風還冷:“她就喜歡我氣人。”

    “那不還是分了。”梁適下意識接了句,說完又找補:“我沒有罵你的意思啊。”

    趙敘寧斜睨了她一眼:“你這和罵人有區別?”

    梁適:“……”

    最終,梁適決定還是不和趙敘寧互相傷害了,畢竟對方即將要成為她的房東。

    這房子對她來說是目前的最佳選擇,所以她非常“友好”地和趙敘寧進行了溝通。

    太久沒住過人的房子顯得死氣沉沉,但所有房間的裝修都是暖色調,和現在的高嶺之花趙醫生極不相符。

    尤其是主臥。

    壁紙是少女粉,和趙醫生的形象格格不入。

    很難想象趙醫生談戀愛是什麼樣子。

    趙敘寧在客廳裡打電話的時候,梁適在主臥仔細地逛了一圈,然後在床頭櫃後邊隱藏的地方發現了刻痕:趙敘寧&沈茴。

    應該是用小刀刻上去的,一筆一劃都極為認真。

    梁適為了看得更真切,搬開了床頭櫃。

    然後發現床頭櫃下有一個藍色的信封,信封上寫著:趙敘寧收。

    信封是尚未打開的,梁適猶豫了一下,沒有打開,只是撣了撣上邊的灰塵。

    好像也只有熱戀中的情侶才會做這種事。

    將兩個人的名字刻在一起,會顯得格外親近,好似不會磨滅的痕跡就代表走過一生。

    梁適抬手擦了擦牆上的灰塵,將那一行字的本來面目露了出來,才發現兩個名字的前後都有一顆心。

    幼稚,但是純真。

    趙敘寧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梁適把床頭櫃搬開,半蹲在地上擦牆。

    趙敘寧:“……”

    “在幹什麼?”趙敘寧走進來問。

    梁適把信封遞給她,“這裡有你一封信,掉在床頭櫃底下的。”

    趙敘寧看到信封后一怔,然後猶豫要不要拆開。

    梁適說:“該不會是你前女友給你寫的分手信吧?”

    “不是。”趙敘寧直接否認。

    她們分手的時候太不堪,沈茴不會給她寫信。

    在這個房子裡度過的,都是她和沈茴之間最美好的時光。

    大學在附近的醫科大,兩人都是有點小潔癖的性格,所以不願意住校,從認識到交往,不過一個月,趙敘寧就買了這裡的房子,兩人順理成章地在這裡過夜,搬進這裡同居。

    “那拆開看看啊。”梁適催促,“萬一是你錯過了什麼重要信息呢?”

    趙敘寧垂眸,拆信的手還有點顫抖。

    雖然心裡大致知道是什麼,卻還是有點害怕面對。

    她小心翼翼地拆開,然後將那張有些泛黃的紙打開。

    紙上是娟秀的小楷字跡,寫滿了一整頁的:老婆我錯了。

    密密麻麻地,而且有著輕度強迫症的沈茴將所有字都對得工工整整。

    在這一整頁的“老婆我錯了”裡夾雜了兩個不一樣的。

    一個是“寧寧老婆,麼麼。”

    還有一個是:“老婆我愛你”。

    時隔多年再看到這麼幼稚的信,趙敘寧心口泛酸。

    這應該是當初沈茴去和同系學妹聚餐,結果她去接人的時候發現同系學妹正扒著沈茴的肩膀,那時的沈茴遠沒有現在這般強勢,而她也不知道沈茴就是海舟市大名鼎鼎沈家的二女兒,還當是個簡單又純粹的人。

    那個學妹差點親到沈茴的臉上,趙敘寧當晚把她接回來,氣得喝了兩杯酒。

    尋常滴酒不沾的人喝多了以後暈暈乎乎的,在床上抱著沈茴不停地說:“你是我的——誰都不能搶。”

    沈茴哄她,“是你的,是你的,誰都搶不走。”

    結果沈茴晚上還給那個學妹發消息,問她到家沒有,後來被趙敘寧發現,沈茴解釋說要

    保證學妹的人身安全。

    趙敘寧當時醋得要死,掐著沈茴的腰,把她摁在鬆軟的床上,親得她快喘不過氣來。

    兩人的長髮在床上糾纏在一起,喝多了的趙敘寧不講道理,“我生氣……氣死了。”

    沈茴為了哄她,就說給她寫道歉信。

    結果後來趙敘寧醒來頭疼欲裂,覺得自己晚上的行為太幼稚,就沒提這茬。

    而沈茴卻和她說道歉信寫了,但不知道去哪了。

    趙敘寧說她是找藉口,根本沒寫。

    沈茴翻了整個家,也沒找到。

    沒想到時隔多年,被梁適在主臥的床頭櫃底下找到了。

    趙敘寧看著信裡的字,每一個字好像都活了一樣。

    那會兒沈茴要是有早課,必定要把趙敘寧給吵醒,吵醒以後怕她起床氣發火,就趕緊湊過去親她一下,還把手放在腰上撒嬌,“老婆親親。”

    要是趙敘寧上早課,她一定會提前一天說明,“不許叫我,也不許早上醒來親我。”

    趙敘寧每次都偷偷地親她,然後準備好早餐再去上早課。

    她們躺在一起挑選的床上,在沙發上,在廚房裡,在這個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過歡愉的痕跡。

    沈茴總是在客廳沙發上坐著看電視,然後等趙敘寧給她切水果過來,沒吃幾口就把腿纏在趙敘寧腰上,要她抱自己進臥室。

    那會兒的沈茴臉上有嬰兒肥,身上也肉嘟嘟的,該豐腴的地方豐腴。

    她長了一張初戀臉,性格也好,在學校很多人喜歡。

    趙敘寧拈酸吃醋是日常任務,但沈茴總是哄她。

    沈茴說話的語氣是往上揚的,帶著幾分揶揄,“我家親親老婆又生氣啦。”

    “趙敘寧你彆氣啦。”

    “寧寧老婆,過來親親,不起了好不好?”

    “老婆我錯了……真的錯了。”

    “寧寧老婆,我給你準備個禮物唄。”

    “……”

    趙敘寧是學校裡巋然不動的高嶺之花,常年孤身一人,沒什麼朋友,身邊只有沈茴一個。

    回想起來,談戀愛的那段日子一直都是沈茴遷就著她。

    她為沈茴做的,好像微不足道。

    那時心裡還有幾分少年意氣風發的傲氣,從小到大被身邊的人捧慣了。

    她家世優越,長得也漂亮,給她遞情書的姑娘也不在少數。

    所以也沒必要對沈茴多好,反正她會愛自己。

    而且她還清楚地知道,她和沈茴不太可能結婚。

    她的父母不可能接受自己和一個沒什麼背景的人結婚。

    從她能談戀愛那天開始,父母給她灌輸的理念就是談戀愛可以隨便,但是結婚一定要找門當戶對的。

    一開始她也不過是抱著玩玩的心態,談了兩年以後,在吃飯時她主動和父母提及,以後可能會娶一個沒什麼背景的女孩兒。

    她父親大發雷霆,扔的碗碎片劃傷了她的側脖頸。

    回到這裡,沈茴給她處理傷口,跟她說:“老婆親親,親親就不疼了。”

    ……

    好像所有美好的記憶都發生在這裡。

    沈茴曾經給她

    寫得每一個字都很鮮活,自動就用沈茴那稚嫩且愛撒嬌的聲音給念出來了。

    那時她還不是渾身都帶刺。

    後來是從什麼時候變得呢?

    她們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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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醫生。”梁適伸手在趙敘寧眼前晃了晃,趙敘寧這才停下紛亂的回憶,回過神來應了聲,“怎麼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梁適問:“你怎麼了?都哭了。”

    “這信上寫了什麼感動人的東西嗎?”梁適說:“你眼淚都浸在上邊了。”

    趙敘寧趕緊抬手擦那痕跡,卻被梁適攔住,“你這麼一弄就弄破了。”

    趙敘寧才停手,她把那紙摺好,重新放入信封,轉身擦了把淚,低聲說:“我沒事。”

    梁適忽然問:“你和你女朋友談了幾年啊?”

    趙敘寧將那封信緊緊地捏在手裡,“六年。”

    大學四年,留學的時候兩年,在她留學的第三年,沈茴懷孕,流產,還誤會她出/軌,沈茴提前結束學業,被家人接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