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採 作品

第46章 第 46 章 [二合一]

    這時蕭觀過來報了一聲。

    “大爺,再過一刻鐘,就到燈河縣碼頭了。”

    譚廷還在方才的思緒裡,聞言只點了點頭。

    *

    燈河碼頭。

    波光映著天上的日頭。

    張嬤嬤是長房派來的嬤嬤,黃四娘聽她又說了好幾句清崡譚氏的氣象,說從前清崡譚氏也是出過閣老的世家,只不過這幾年,因著先任宗子英年早逝,先任的譚家大爺又太過年輕,沒落了些,但比之他們燈河黃氏,也是半分不差的。

    黃四娘知道她的意思。

    清崡那樣顯赫的門楣,若不是譚家大爺被迫娶了項氏做元配,本也是落不到他們黃家人身上,甚至自己身上。

    黃氏雖然和譚氏門楣差不多,但她不過是宗家二房的姑娘,而大房的那位長姐夭折,之後就沒了姑娘了。

    譚家大爺是宗家宗子,合該用宗家嫡枝嫡女來配。

    所以她也只能繼任項氏之後嫁過去了。

    河面上又反了一陣刺眼的光。

    大伯父誰人都想交結,偏父親又一味聽他的。

    她早早沒了母親,親姐姐也不在身邊,只能聽任大伯父安排。

    可她也總得先看看那譚家大爺品行如何,再看看那項氏到底是什麼做派,那夫妻又是怎樣的相處,才曉得自己要不要嫁... ...

    黃四娘幾多思量,黃六娘卻絲毫不知。

    她此番進京乃是因為自己的老爹調任了京官,接她過去罷了。

    她比四娘小兩歲,雖然也到了婚嫁年紀,但並不太著急,反而是小兒心性,越想著要與厚臉皮的貪官女同船許多日,就越生氣。

    “... ... 面由心生,那項氏必是醜極了,平白耽誤了我這一路北上的好風光!”

    說話之間,只見一座軒昂大船自南面河道里行了過來,黑漆船身上描金刻了個大字——譚。

    等在碼頭的人立時都活絡了起來。

    這邊船穩穩停在了碼頭前,黃四娘和六娘不意急著上船,自然要等譚家人先出面的。

    兩人都不由地向船上看去,只見一個穿著銅綠色錦袍的男子和一個桃紅色衣裙的女子聯袂到了船邊。

    男子英俊,女子明媚,自船上下來時,還說笑著低聲道了兩句,舉手投足十分親暱。

    這景象看得黃四娘和黃六娘都是一愣。

    只是下一息,來送他們的宗家二哥走上前來,兩人才曉得船上下來的兩人身份。

    原來是譚家二爺和二夫人。

    四娘暗暗鬆了口氣,六娘直接拍了拍胸口,嚼在四娘耳邊。

    “我就說麼,這般明媚亮麗的女子,肯定不能是那個項氏,原來是忠慶伯府楊家的小姐。”

    眾人相互見禮見面,這才應了黃家人上船。

    譚建將他們一路引至船上闊廳。

    黃四娘一直暗暗留意周邊,沒發現什麼人,直到進了那闊廳裡,一眼看到了立在正中,負手而立的男子。

    男子著一身墨藍色錦袍,腰間束了白玉帶,身姿挺拔如松。黃四娘只敢極快地看了一眼男人的面龐,就在那比之譚家二爺更加俊逸而穩重的臉上,極快地垂下了頭去。

    她心下莫名略有些快,在堂兄的介紹下,禮數到位地給他行了一禮。

    男人聲音一如面相沉穩,又夾帶著些許溫和,不多不少剛剛好。

    黃氏這邊自然是要客套地邀請譚廷去燈河黃氏小住幾日再走,但譚廷本就沒有留下的意思,也就客套地道謝婉拒了。

    黃家人只好拜託他照應兩位姑娘,譚廷自然應下,便送了黃家人下船。

    譚家的船前後停了半個時辰,就繼續北上而行了。

    兩位姑娘便被引去了留好的艙內臥房。

    一出了闊廳,六娘就在四娘耳邊嘀咕了一句。

    “那位譚家大爺看起來當真相貌堂堂,好可惜啊,怎麼娶了那種女人?”

    她想到方才並沒有看到項宜,止不住道了一句,“是不是太醜了,不方便見人啊?那還帶著進京作甚?”

    這些問題,黃四娘都不好回應,只能讓她謹言慎行,黃氏也是有規矩的人家,莫要在別人家船上亂講話。

    但她心裡也在疑惑,譚家大爺確實有一族宗子的氣派,那項氏又是什麼樣的呢?沒出來果真是因為醜陋或者被嫌棄?

    只是她們剛到各自房中,就有丫鬟過來送了點心。

    “夫人吩咐奴婢們給兩位姑娘送些點心,解一解乏。”

    四娘聽著,暗中思量著道謝應了。

    倒是六娘跑到了她的房中來,“哼,我才不要吃那種女人的點心。”

    她說著拉了四娘,“姐姐不趁著天色正好,出去轉轉嗎?待天黑了便沒什麼風光可看了。”

    四娘心裡還思量著至今並未露面的項氏,就被妹妹拉出了船艙去。

    但剛走到船尾,就與一女子險些碰了個對面。

    女子丁香色的比甲襯得她面色極其柔和,耳邊的珍珠映著水光,風一吹,整個人也散著似珍珠一般的光澤。

    四娘和六娘都看向此人愣了一陣。

    六娘下意識以為船上還有旁的順捎接上的旁人家的女眷,倒是四娘有種莫名不安的感覺。

    果然,下一息譚家二房的夫人快步走了過來。

    “大嫂方才不是暈船了,這會怎麼又出來了?合該再歇一會才是。”

    項宜剛才在船的啟停裡,暈了一陣,譚廷便讓她留在房中睡一會,歇一歇。

    但白日裡哪能無端睡覺,項宜這會剛好一些,就走了出來。

    她見了兩位姑娘,便問了楊蓁一句,曉得是燈河黃氏的姑娘,客氣地同她們見禮。

    兩位姑娘都是婚嫁的年紀,項宜看了她們一眼,見兩人不知怎麼都有些怔忪。

    年紀小些的六姑娘更像是掉了魂似得,還是四姑娘回過了神來,也同她見了禮。

    項宜不是世家出身,與她們也並不熟悉,淺言兩句便走了。

    她這邊離了去,半晌,船尾掠過一陣疾風,才將兩人徹底吹回了神。

    六娘乾嚥了幾口吐沫,疑惑不解地撓了頭。

    “為什麼啊?不是相由心生嗎?她怎麼長這麼好看... ...不,未必就面由心生,說不定那項氏是個蛇蠍美人,當年就是把譚家挾制住了,才嫁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