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公子 作品

第六章 不要低估阿泉

    黃粱福地的夢境,‘太虛古藤’是關鍵,但想要栩栩如生、真假難辨,還是得數萬人同時入夢,以過往閱歷共同編織夢境,才能讓夢中世界和現實別無二致。

    左凌泉和四個女子一起,來到松山地下打造好的洞府內,張徽和雷弘量已經等待許久,趕忙現身迎接。

    左凌泉和雷弘量打過一架,算認識,但不是很熟,交談幾句後,就開始‘手植仙藤’。

    崔瑩瑩把早已準備的滕苗,種在了祭壇的五色土裡,而關鍵步驟,自然由掌控青龍神力的梅近水來做。

    梅近水以生長復甦之力,不過幾刻鐘時間,便讓稚嫩的小滕苗變得亭亭如蓋,開著小黃花的藤蔓,覆蓋整個地底,根鬚往外蔓延不下數十里。

    左凌泉對花草一道見解不高,有梅近水操刀,他自然不會在班門弄斧。在後面等著無聊,就弄了一塊石碑,放在五色祭壇外,以劍氣刻下:

    ‘梅近水、崔瑩瑩、謝秋桃、仇悠悠、左凌泉,手植於此……’。

    糰子瞧見沒自己名字,頓時不開心了,飛到石碑上擺出鳳凰展翼的造型:

    “嘰嘰嘰……”

    左凌泉自然不會忘了團團,又在石碑的頂端,刻了個圓滾滾的雕像。

    梅近水回頭發現石碑,覺得光留個名字太單調,沒啥寓意,就用手指在後面,又加上了一句:

    現實無悔此劫何需渡,心中有愧回頭亦不遲。

    左凌泉站在跟前,看著梅近水寫下這兩句告誡後輩的言語,稍作醞釀,本想賦詩一首,但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

    “甚好。”

    梅近水收起指尖,回望左凌泉,眼神帶著三分調侃:

    “名垂萬載的場合,肚子裡沒貨可不行,既然留了名,肯定要留下幾句勸誡之言,以供後人謹記,你說是不是?”

    左凌泉有點尷尬,搖頭道:“我一個劍客,又不是書生郎,臨陣磨槍能憋出啥,要不就這樣吧。”

    梅近水感覺左凌泉已經被她榨的一滴都不剩了,本想就此作罷,但想了想,又湊近笑眯眯道:

    “沒彩頭提不起勁兒是吧?你不是想看‘沒毛的老虎’嗎?三聲之內,你能想出一首切合當前意境的詩,我就讓你看一眼。開始數了哈,一、二……”

    ?!

    左凌泉渾身一震。

    梅近水此舉,更多是調戲左凌泉,順便壓榨一下試試,並不覺得昨天就已經‘絞盡腦汁’的左凌泉,真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想出一首切合意境的詩詞,讓她陰溝裡白給。

    但可惜,梅近水還是太小看了色胚的驅動力有多大。

    梅近水數的很快,但‘三’字尚未出口,就發現渾身一震的左凌泉,連思考的動作都沒有,直接抬手道:

    “等等,我想到了!”

    ?!

    梅近水調笑的表情一僵,有點難以置信:

    “這麼快?你想到什麼了?”

    左凌泉其實啥也沒想到,只是叫停計時,給已經瞬間把功耗提升到極致的腦子爭取時間。

    這種偷偷作弊,肯定不能讓水兒發現。

    左凌泉輕咳一聲,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樣,還目光意味深長的看了梅近水一眼,示意——這可是你自找的。

    然後緩步走到石碑前,撩了撩袖子,輕輕吸了口氣,準備開始刻字。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拖時間動作下來,估摸過去了十幾聲,而已經快冒煙的腦子,在‘沒毛老虎’的恐怖驅動力之下,硬是從神魂深處,挖出了一首並不陌生,但以前根本沒想起來的詩。

    梅近水眼神兒有點不對,有點怕真把自己玩進去了,但這時候反悔,左凌泉肯定不寫了,心裡更遺憾。

    在羞死人和心癢難耐之間,梅近水覺得前者更好接受,所以硬是沒改口,站在旁邊看著左凌泉刻字。

    左凌泉做出得到高人的模樣,在石碑上刻下了: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這首《金縷衣》,告誡後人不要好高騖遠、活在當下,可以說非常適合用來告誡在黃粱福地渡‘紅塵劫’的修士,順便還對水兒展現出了三分‘想折花’的佔有慾。

    梅近水眼神訝然,如果不是知道左凌泉詩才並不好,她還真以為左凌泉是當場現寫的這手寓意無比切合實際的詩句。

    左凌泉行雲流水寫完後,飄得和‘李杜傳人’似得,回過頭展顏一笑:

    “梅仙君,如何?”

    “……”

    梅近水眨了眨眼睛,雖然不大想承認,但還是如實回應:

    “完美。”

    左凌泉點了點頭,湊近幾分:

    “那彩頭……”

    梅近水眼神兒有些複雜,但也輸得起,稍作遲疑,就平靜道:

    “回去再兌現。事先說好,只准看一眼,不許動手。”

    左凌泉從來‘君子動口不動手’,對此誠懇點頭: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要是動手,我給你背十首詩詞。”

    十首?!

    梅近水眨了眨桃花美眸,面對這個誘惑力驚人的誓言,她心裡竟然還挺想左凌泉言而無信動手摸的。

    在‘軟肋’的趨勢下,梅近水遲疑不過轉瞬,就微微點頭:

    “一言為定。你肯定動手,所以最好把十首詩詞準備好,若是沒法兌現……”

    左凌泉保證道:“放心,我絕對不動手。”

    梅近水聽到這保證,有點糾結,但最後還是順應心意,露出了一個標誌性的邪氣微笑,意思約莫是——水兒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忍不住上手,所以你最好把詩詞先準備好!

    左凌泉的打算是直接動口,對此自然是半點不忌憚,回頭望向三個姑娘:

    “你們要不要也留兩句?”

    三個姑娘臨時抱佛腳,憋不出啥好句子,怕‘遺臭萬年’,都沒有上來題字。

    而在旁邊看熱鬧的糰子,倒是很來勁兒,落在石碑面前,認真醞釀許久,看向左凌泉,意思約莫是:

    鳥鳥說,你寫。

    左凌泉有些意外,但也沒說啥,來到跟前抬起手指。

    糰子落在左凌泉肩膀上,搖頭晃腦道:

    “嘰嘰……”

    左凌泉聆聽片刻,輕輕點頭,在石碑上鄭重刻下了:

    嘰嘰,嘰嘰嘰嘰,嘰……

    ?!

    啥玩意?

    背後的四個姑娘,都是目光怪異,覺得這一人一鳥,怕都有點大病。

    偏偏左凌泉還目光專注,刻的很認真。

    而糰子也是心滿意足,半點不覺得這有啥問題。

    畢竟這就和‘無字天書’一樣,天神留下的大道至理,本就要凡世生靈去參悟,說明白了,多掉天神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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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霹靂——

    一身春雷,出現在天地之間,滂沱大雨從天而降,黃豆大的雨珠,砸在老舊房舍的房頂上,噼啪作響。

    屋外下著大雨,屋裡也同時下著小雨。

    身著麻衣的少年郎,蜷縮在鋪著茅草的床鋪上,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