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關公子 作品

第三十九章 感覺身份反過來了

    “匪兵四起,鄉野十室十空,沒幾個活人,不是逃難了就是躲進了深山老林;百人以上的村寨都是兵窩子,附近早沒了,不是死光就是被抓到南邊百里開外的寧河城當炮灰;寧河城是青甲軍的駐地,裡面有近兩萬人,兵馬四千,在方圓幾百裡都是土霸王……”

    上官靈燁認真聆聽完,覺得幽篁老祖身受重傷,徒手殺兩萬人容易造成大潰逃,反而浪費了‘資源’;要殺人補充自身,首選的目標恐怕還是隻有不到千人聚集的馬城縣。

    “兇手會繼續殺人。你們把人聚集起來,看好糧食,不要分散,只派單人斥候去寧河城盯著,我幫你們守幾天。對方會尋找下一個目標,如果三天內沒在縣城動手,那肯定就去了寧河城。”

    上官靈燁想要自身安全,就不能讓幽篁老祖殺太多人恢復實力,必須在幽篁老祖恢復實力前找到並抹殺掉,此舉保護當地百姓的同時,也是在保護自身。

    姜恆面對著不容置疑的口氣,作為首領按理說該過問幾句,但面前這女子氣勢太強,一句話下來硬讓他不太敢開口多問,想想還是回頭吩咐道:

    “小蘇,把鄉親們都聚集到港口,派人把糧倉看好,有風吹草動立刻通報。”

    秀才打扮的年輕人,當即出去傳令。門外一個持劍的漢子,倒是有點遲疑,開口道:

    “頭兒,我們本就撐不了幾天,現在又怪事頻發,要不帶隊去投靠青甲軍算了。那邊人多,還能有個安穩保障。”

    說話的是曹昕,江湖人出身,對小隊伍前途不怎麼看好,最近一直在勸說。

    當然,這也不是唱反調,眼前最合理的選擇就是去投靠大股‘義軍’,帶點人手過去還能謀個職位,單幹的話,連吃飯都是問題,還成什麼大業。

    義軍中的其他人,顯然也有這個意思,左凌泉其實也覺得把百姓彙集到一處,更好保護。

    但首領姜恆,對此卻是搖頭:

    “青甲軍的朱武,嗜殺成性目光狹隘,能在一郡一州之地立足,卻難以成大事。我們過去,無非是幫著持強凌弱,讓亂世更亂一些;若是遇上強敵,朱武不會動自己的兵馬,死得最快的就是我們這些過去投靠的人。”

    同為江湖人的祝霸,嘆了口氣:

    “先活命才能談志向,我們這情況,撐不了幾天,等青甲軍打過來再投誠,就是給臉不要臉了。”

    “唉……”

    一幫子兄弟看著,姜恆也無破局之法,竟然語塞起來。

    雖然只是短短几句話,但上官靈燁通過對縣城情況的觀察和姜恆的表情舉止,已經大概明白了縣城的處境。

    上官靈燁斟酌了下,開口道:“人窮不能志短。你們先按照我說的去做,順便給我找點紙筆來,我教你們些東西,以後應該用得上。”

    姜恆並未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全當是一個臺階,順勢道:

    “行,今天就先這樣吧,你們都回去注意著動向,有什麼異樣及時上報。”

    外面的義軍頭目見此也不再多說,拱手告辭後,相繼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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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勢小了些,但依舊未停。

    縣城的棺木多年前就用完了,四具屍體被義軍抬到了亂葬崗埋下,不到天黑就無人再討論此事,畢竟這年頭死人太常見,常見到城裡的百姓已經麻木了。

    左凌泉留在籬笆院,和姜恆聊了片刻此地的情況。

    姜恆也是底層出身,在消息閉塞人人自危的亂世長大,對天下局勢瞭解並不多,只知道沿海這塊以前被稱為‘燕地’,最厲害的就是青甲軍朱武,再往外就沒機會接觸了。

    上官靈燁本想找一張輿圖,從地形上分析目前所在之地,但輿圖這種戰略物資,在持續十餘年的亂世之中,不可能落在姜恆手中,連本就稀少的書籍,因為亂世之中毫無作用,早都遺失了,縣城不造紙,自然也沒紙張。

    聽聞上官靈燁要用紙筆,姜恆蒐羅半天,拆了幾塊乾淨木板來湊數;上官靈燁見此也懶得用筆墨了,直接刻字還要方便些。

    夜幕降臨,縣城近千軍民,都集中在了城牆下的軍營附近,隨便找了個能避雨的地方落腳。

    對於義軍的安排,殘存的百姓沒有任何怨言,除開信任義軍,更多的是已經麻木了——都是老弱病殘,也跑不掉,早死晚死的區別罷了,人多一起死路上還有個伴。

    左凌泉為了保護起來方便,把住處也挪到了駐地附近,姜恆特別優待,專門安排了一棟小院子,雖然還是破舊,但好歹不漏雨。

    左凌泉和姜恆等人一起,摸完駐地周邊的所有道路後,才回到了小院子。

    天上下著雨,只有主屋的窗戶上亮著昏黃光芒,光芒很微弱,縣上沒有蠟燭,僅剩的一點燈油,姜恆自己都捨不得用,給得不多。

    左凌泉關上院門,回頭就瞧見,窗臺外的屋簷下,一隻老母雞蹲在臺階上。

    只有丟丟大的糰子,雄赳赳氣昂昂地圍著母雞轉圈兒,不停‘嘰嘰嘰……’,意思應該是‘不要害怕,有鳥鳥罩著,沒人能動你……’。

    母雞也會“咯咯”回應,但不確定能不能聽懂。

    糰子食譜囊括一切活物,如果不是嫌口感不好,各種石頭估計都敢啃,烤雞烤鴨也會吃,只是一般不會把飛禽放在食譜內。

    對這隻老母雞這麼好,是因為縣城的活物只剩下魚蝦,鳥獸早就被抓絕了,這隻老母雞是縣城裡僅剩的幾隻家禽;糰子瞧見這地方連一隻鳥都看不到,自然就珍惜起來,怕把鳥類吃絕種了。

    左凌泉見此自然也沒有燉雞湯的意思,權當是給糰子留個玩伴兒。他把斗笠和蓑衣掛在牆上,走進了正屋。

    正屋裡被收拾得很整潔,床鋪鋪上了乾淨被褥,桌椅板凳也沒有缺胳膊少腿,總算是有了點房間的樣子。

    窗戶旁有一張老舊書桌,上面放著油燈和長條木板。

    身著金色鳳裙的絕色美人,端正坐在書桌前,拔下了髮髻間的金簪為刻刀,在平放的木板上篆刻著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