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愛 作品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太煬郡的鄭都知曾經和長安的清談名士交談過,所以身價大漲,在太煬郡幹金難求,這次十六郎請她過來…"拓跋木說道一半,發現蕭小娘子心情似乎不好,就停住了。

    他偷偷看她,看她的睫毛動一次,自己的心臟就劇烈跳動一次,好像連巨船都在搖晃。

    拓跋木自懂事以後就沒有幹過出格的事情,他一直謹小慎微小心求存,可是想起周十六郎房間裡那名鄭都知旁坐著的女人,她的身姿和蕭夫人略有相似之處,再想到蕭小娘子是蕭夫人的女兒…

    "蕭小娘子。"

    蕭晴雪轉頭看著這個異族少年郎,眨了下眼睛∶"什麼事啊?"

    拓跋木微垂著眼,乾巴巴道∶ "蕭夫人和周宗主在泛舟。"

    蕭晴雪朝巨船底下望去,終於在一堆藤瞳中找到了媽媽坐的舟。

    她趴在欄杆上仔細一看,媽媽和周宗主分坐對面,好像在喝茶。

    蕭晴雪瞬間就想起了媽媽曾經給周宗主送酸梅湯,周宗主熱心無償的教她練鞭這個事,一時之間,又是生氣又是失落,虧她還特意問過媽媽,而周宗主也是!

    他們若沒意思,媽媽為什麼避著她和周宗主喝茶,蕭晴雪心裡酸酸的,心情複雜極了,她就說,她之前的感覺沒錯嘛,媽媽和周宗主居然一起糊弄她!

    等媽媽回來她一定要好好問她。

    拓跋木見蕭小娘子表情奇怪的很,擔心她還不懂,說道∶"鄭都知帶了一個女人,好像和蕭夫人有點像。"

    蕭晴雪一聽這話,頓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周十六郎果真是沒安好心。

    雖然知道周宗主不是媽媽的好選擇,但看見媽媽和周宗主在喝茶,兩人之間好像有那麼個意思,蕭晴雪的心裡對周十六郎越發不喜歡,哪怕他長了一張討人喜歡的臉。

    蕭晴雪倒要看看鄭都知帶的女人和媽媽哪裡像了,她走了幾步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周十六郎的住處。

    蕭晴雪看向這個給她送消息的少年郎,對他兩次三番的幫助有點好奇∶"你叫什麼名字?"

    拓跋木握著腰間的彎刀,感覺手心裡都是汗∶"拓跋,拓跋木。"

    "拓跋郎君,謝謝了啊。"蕭晴雪也不是魯莽的人,知道這個時候找周十六郎,周十六郎肯定會把怒火遷到這位無辜的拓跋木身上,說不得還會打他幾鞭,蕭晴雪仔細想了想,忍住要找周十六郎的衝動。

    "不,不用謝。"拓跋木躲開蕭小娘子的視線。

    蕭晴雪發現這個異族少年郎好容易臉紅,大概是異族的原因,不僅輪廓比常人深邃,膚色也更白一些,這樣一來,臉紅的更明顯了,睫毛長長的,淡藍色的眼睛在陰影下深了些,好像一汪深藍的湖水。

    拓跋木注意到蕭小娘子盯著他的臉看,握刀的手緊了緊,他驀地轉過身,一句話不說就走了。

    蕭晴雪留在原地,不懂怎麼了?

    回到房間裡,拓跋木難得的看向屋裡的銅鏡,明顯的異族人長相,因為這張臉,長久以來遭受的排擠嘲諷齊齊浮上心頭,他望著自己的藍眼睛,蕭小娘子也會覺得他的臉很奇怪嗎?

    可他又不能換臉…族裡的巫醫曾經試過給其他族人換眼睛,可是無一例外失敗了。

    他連換眼也做不到。

    他是異族,身上留著異族的血,眼睛和髮色就是他終身的烙印,和大楚的人終究是不一樣的。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為了這句話,他們拓跋族不知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才爬上節度使附族的地位,有了這個身份,他們拓跋族的族人才可以過的更好。

    "又有魚上來了。"

    蕭洛蘭轉頭看向艙門。

    一隻蒼白的手撩開帷幔,隨後走進來一個頭發全白的青年人。

    青年男子似乎生了病,身體不怎麼好,穿一襲青袍,瘦瘦弱弱,面容俊秀,病弱中帶著一抹親和的笑意。

    蕭洛蘭在他的白髮上看了一會,隨後察覺到不禮貌,便不再多看,她就說她哪裡是魚,周宗主明明是在等這個青年人,自己要不要回避一下。

    "什子,你來了,快坐。"周緒笑著招呼崔什子過來,還把草蓆往身邊一放。

    崔什子自若的坐下來,掏出手帕捂住嘴巴咳嗽了一聲。

    蕭洛蘭見此將窗戶關上了。

    崔什子慢慢抬頭看了一眼蕭夫人,面容仍帶笑意。

    蕭洛蘭想了想站起了身,把空間留給周宗主和這位什子,她聽崔婆婆說過,她有一個幼弟,想必就是這位身體不好的崔郎君了。

    "外面風大,夫人不必出去。"周緒拉住蕭夫人的手,讓她坐回位置,溫聲道∶"我相信夫人。。

    蕭洛蘭侷促的坐回位置上。

    崔什子笑容不變,從袖裡拿出幾捲紙遞給主公,道∶"回焱國不用再留拓跋阿骨在那談判了,主公可以將他們招回來了。"

    周緒將那幾張紙過目了一下,沉默許久,隨後將它放到爐子裡燒了。

    青煙嫋嫋,蕭洛蘭只看見對面的周宗主笑容沒有一點笑意∶"你說的對,那些吃裡扒外的狗東西沒有留著的必要,老國王不想做人我可以成全他,送他全家一起上路,這樣黃泉路上也不孤單。"

    蕭洛蘭心裡一跳,被周宗主話裡的殺意嚇得冷汗津津。

    崔什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他看向蕭夫人,身上披著鶴羽披風,鴉髮帶露,清清豔豔的,唇色如櫻,妊嬌軀飽滿至極.以至幹就算被嚇到也有一股怯怯憐憐的獨特成熟風情。

    主公竟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嗎?崔什子想起以前也會有人送美人給主公,都是美的各有幹秋的處子,但無一例外都被他拒了,他又觀察了一下,發現主公的腰間罕見的掛著一個深藍色的香囊,常年浸泡在藥物裡的崔什子很快便分辨出了香囊裡裝著的草藥,都是普通尋常的藥草,深藍色的香囊布料有些舊了,想必是主人時常佩戴在身上且反覆摩挲過…

    崔什子不由又看了一眼姓蕭的婦人,若有所思。

    傍晚。

    藏著心事的蕭晴雪一用過飧食就來找媽媽,還找藉口讓媽媽房裡的崔婆婆出去了,自己也沒有帶芳雲。

    蕭洛蘭靠在窗口處在繡花,準備給女兒弄個手帕,見她神神秘秘的關門。

    "阿孃,我有一件事想問你。"蕭晴雪嚴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