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筍君 作品

第130章 輪到我了

    *藥成

    秦家的藥方確實很有些特別,張知魚只能說,千萬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

    不知哪年哪月,秦家祖上偶然發現多吃某種燉菜的人總要比別的貧民長壽,還很少得蟲病。最後他們在燉菜裡找到了一種本地常見的草,做燉菜時當地的鄉民都喜歡放這種略帶苦味兒的草進去調味。

    吃不上甜的日子,苦也是一種滋味兒。

    大夫們便覺得這藥有延年益壽的作用,將這種延年草用文火炒得微黃炮製好後,再用水煎,這樣出來的藥藥性會更強。

    最後果然能治很多體虛之症,就連孕婦也可以服用,只是這草效力微弱,需的長期吃才有效果,用來治療小孩兒效果遠超大人。

    張知魚瞧著上頭說,用延壽草做的藥或許可以殺蟲,不由眼前一亮,她知道的中藥裡很多都有殺蟲效果,但是大部分孕婦都不能吃,像鹼榴、雷丸、鶴蝨、框子、鴉膽子、貫眾就是很好的殺蟲藥,但卻不適合孕婦。

    如果有孕婦也能使用的殺蟲草,那麼用在肝臟原液裡的,就能搓成丸子給大家吃了,張知魚拉住秦大夫問:“懷孕的女子真的能吃?”

    秦大夫冷哼,道:“整個江南窮婦人都吃了多少這個草了。”

    這草又不是秦家第一個發現的,只能說他們家老祖宗絕頂聰明,沒看書也能自己發現,打破了草藥壟斷,為許多民間大夫找回了延壽草,南水縣周圍的人誰不知道延壽草?

    張阿公道:“你娘懷孕時還吃這個補氣哩。”

    大周的草藥實在太多,張知魚對它們的認知還遠遠不夠,便問:“那還有別的草既能滅蟲有能讓懷孕的女子吃了?”

    秦大夫想了想道:“滅蟲的草倒是有,但延壽草藥性溫和是最好的,其他就不成了。”

    大家有點不理解魚姐兒為什麼這麼在乎滅蟲草。

    張知魚道:“人和動物身上都有許多看不見的蟲子,煮熟了它們會死,吃了也沒什麼事,但若是生的,吃下去進入人的身體,說不得還會腦子裡肚子裡都是蟲。”

    大夫們一點就通:“跟生水差不多。”又面色古怪道:“豈不是外頭的生鮮都不能吃了?”

    張知魚很少看蟲病,道:“咱們這兒得蟲病的人,不就是常吃生魚膾的人麼?”

    這倒是真的,好愛風雅的秀才女娘經常片魚吃,不過大夫倒不常吃,誠然見不著裡頭的蟲,但經驗也讓大家知道吃生的容易得病。

    一時想起得了蟲病的家禽,大家都有些想吐,又恍然道:“你想用生肝?”

    張知魚點頭。

    葉酸溶於水,張知魚將肝臟切碎泡在放了各種滅蟲草的藥水中,最後取出來的液體裡就有大量的葉酸。

    但葉酸不是簡單的提純可以做出來,張知魚又用炮製後的延壽草粉末加入水中,捏成小指甲大小的蜜丸。

    大夥兒盯著微黃的丸子都有些激動。

    現在已經是八月中旬,離大家剛剛想做葉酸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足兩個多月。

    如今做出來的東西,張知魚覺得它已經不是純粹的葉酸了,大家在裡頭加了大量補氣的藥材,就是延壽草本身,也有微弱的補氣作用。

    所以這顆丸子若真的有用,它便不僅能為娘子們補充葉酸,還能保護母體,穩住胎氣。

    張知魚拿著藥想,面色複雜,心道,沒有複合維生素,大家竟然搞出了多重療效的保胎藥。

    大周果然一直不停地挑戰她的接受底線。

    第一個底線是她是個無神論者,結果她穿了。第二個是她覺得武俠是小說,她爹彎弓射大雕了,第三個是,她覺得夏姐兒是個平凡的熊孩子,她學會輕功上房揭瓦了。第四個就是這裡的醫療,她覺得落後時,經常會出現很多堪稱神奇醫術。

    賊老天,難不成她穿過來竟然是給人打臉的?

    就是有朝一日有踩著飛劍來收徒的仙門,張知魚覺得自個兒也能雲淡風輕地笑著揮手了。

    果然人的底線就是沒有底線,張知魚嚼著糯米藕為自己的節操一大嘆。

    做好了丸子,農莊的雞又遭了殃。

    雞的用量跟人不同,大家都是捏碎了放在菜裡,可能上多了當,雞奄奄一息竟連菜也不吃了,張阿公唸了句佛,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少不得髒了老道一雙手。”說完便一把掐住雞脖子,將菜往雞肚子裡填。

    大夫們也很注意院子裡吃了蜜丸,又編了號的雞有沒有害蟲病

    小趙大夫拉住魚姐兒嘰咕:“你找的別的滅蟲草,雞吃了別說下蛋,還有難產憋得到處跑的。”

    可憐見的,張阿公最近給蔫噠噠的母雞手動接生了不少次,那場面見過的人都有些想吐。

    本來氣味不好聞大家就吃的少,現在喝口水都得加蜜花,都已經八月了大夥兒倒跟才苦夏似的。

    張知魚這會兒也知道了效果,於是可惜地去掉了其他滅蟲草,只專心濃縮延壽草。

    雞還是不願意吃,但好歹沒憋蛋不發了,大家的食慾總算好了點兒。

    張知魚也更用心底記錄起來,這一次所有的雞都只吃了加了延壽草搓成的丸子。

    第一天還是有病雞邦邦硬,第二天活下來的雞就變多了,精神頭也好了不少。

    等到第三天,張知魚拿針在自己鼻子上紮了一下,確保聞不到味兒,便往雞圈鑽。

    張阿公老則老矣,渾身卻散發著一種王霸之氣,雞一看他就退避三舍,張知魚看得津津有味,忽然眼尖地發現小母雞後頭有一個圓圓的東西。

    張知魚手心出得一通大汗,兩步走過去,抖著嘴喊:“阿公,我在在窩裡摸到了一顆蛋。”

    大家如風一般衝過來,跟撿著金子似的,盯著上頭的血絲,道——平凡的雞蛋。

    平凡,也就是健康。

    農莊裡的氣氛快活起來,大夫們笑:“等雞好完了,就能用了。”

    現在麼,大家看看已經準備打鳴的雄雞,樂滋滋地抱著衣裳回家去也,以後每日只來兩個人做記錄就好了。

    那頭兩個在婦舍打雜的高家好苗子,乍聞此言,忍不住抱頭痛哭,高大拍拍高二的臉。心酸道:“來了兩個月,你瘦多了。”

    高二捏捏高大的肩膀淚眼朦朧,道:“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

    說著,兩人捲起衣裳就要跑路,卻被大捷歸來的張知魚瞧個正著。

    兩位仁兄腿肚子都打抖了,張知魚看著兩人手上的包袱,揮手笑:“以後有空常來玩,丹娘說有你們在大家都高興不少。”

    兩人跑得更快了。

    丹娘看著人落荒而逃的樣子,徹底服了,想起魚姐兒往日說的故事,道——這錢串子還是個屬周扒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