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筍君 作品

第128章 神農嘗百草

    張知魚笑:“先食補也一樣,一鍋肝放片藥不就是給藥膳,藥膳也是藥。怎麼不成?”

    丹娘第一次見這麼個在衙門頭上踢蹴鞠的人,只覺這孩子越長越膽大,見她如此憂心。張知魚只好亮了底牌道:“沒事兒,我有好粗的金大腿抱。”說著便抬出小仁叔來。

    丹娘這才放了大薅衙門的羊毛。

    當然有錢人叫肯定是不能來佔便宜的,都得登記才能領。

    等範安知道這事兒時,婦舍早成飯館兒了,門口一溜兒排隊拿豬肝的人。

    張知魚特意請了月姐兒在家做了送過來,每日都得用兩大桶,這炒肝做得香飄十里周圍還有好些人來買,不過都讓婦舍的娘子們打回去了,這是藥膳,只給懷孕的娘子吃!

    範安滔天的怒火在這點點飯香下也消散得一乾二淨,裡頭排隊的婦人大多都身材消瘦,穿得衣物也多有補丁,光看佈滿老繭的手就知不可能是有錢人。

    等張知魚親自給他打了一勺子後,範安便再也沒說話。

    他只是開始踩點兒去婦舍,回回都蹭上三大碗,張知魚要肝兒要得更心安理得,甚至肆無忌憚到猖狂。

    只不過這幾日用的是他的腰包。賬房都急得上吊,哪肯讓他胡亂花。

    範安做好事不留名,萬事只圖個嘴癮。等張知魚知道時,還是範安沒錢了,盯著飯碗,靜靜地對她說:“剩下的不能亂花了,好好做藥。”

    說完,跳上馬揚長而去,桌上是一個幹扁的荷包。

    張知魚驚呆了,張家人也驚呆了,婦舍也驚呆了。

    這錢串子不僅花了所有人的錢,還把知縣的荷包花光了!

    張知魚反思自個兒這幾日有點兒不像樣,心道,必須得發奮努力,不然何以對得起這麼些沒了肝兒的豬豬?

    第二天,張知魚便把婦舍的事徹底交給了丹娘和高家的兩位仁兄。

    兩人在這頭又當老師,又做後勤,累得日日倒頭就睡,什麼偷師,奶奶的,他們的絕技都被學跑了不少,老族長這是馬有失蹄!

    那頭保和堂閔大夫鬍子焦黃一片,也沒琢磨出來怎麼做。

    這又不能水洗,又不能燉煮,還不能見光,大家點著蠟燭在房裡搗鼓,搗鼓出來了也不知如何檢驗藥性。

    張知魚來的時候,大夥兒正在說用懷孕的母鼠,給它餵了看。

    張知魚嚇了一跳,忙阻攔阿公:“不成,老鼠太髒了容易害瘟,害了瘟如何了得?”

    現在可沒有什麼實驗室的小白鼠,大夫們要用那都是物理抓取鹽老鼠,這樣太容易出事了。

    但是不試藥當然是不行的,家禽也有缺葉酸的症狀,張知魚想了想道:“我們去抓雞,雞怎麼也比老鼠安全。症狀也更明顯。”

    但好雞群裡都不會留下病雞,要找到缺葉酸的雞,只有去收病雞的撲殺地找,是病雞就有害瘟的風險。

    張知魚肯定不能讓大夫們處於危險之中,為朝廷發光發熱的事,自然得吃官家飯才行。

    很快張知魚又徵用了範大人避暑用的莊子,離縣城不算遠,撐船兩刻鐘就能到。

    張知魚見著阿公在巷子裡很熟練地提起雞,看雞爪子雞頭雞眼睛,還上窩裡看人下的蛋,轉眼工夫就掏出來三五隻有些病病歪歪的雞。

    張知魚忍不住問:“阿公對耗子也沒什麼研究,在外頭問怎麼想起用耗子的。”

    說到這個張阿公就來氣,”還不是二郎從家叼了只大鹽老鼠麼,這麼醜,殺它不糟心。”

    殺好看的東西,張阿公一把年紀了,一心向佛,哪裡下得去這般毒手,自然得離得遠遠的。

    殺老鼠就不同了,這是為民除害!張阿公雲。

    張知魚眼尖底地看到阿婆拿起了念珠,看樣子是要給無辜的臭蟑螂臭老鼠消災解難,化解厄運。

    想到那些老鼠蟑螂的樣子,張知魚就想吐,幸而晚膳有香辣的炸鱔段,連著吃了一碗米飯才把這股噁心勁兒壓下去。

    吃了飯,張知魚要出門選雞,張阿公看她眼下青黑,便摸摸她的頭笑:“明日去也不遲,你倒在地上我是肯定要做雞瘟處理的。”

    張知魚說不過他,只得上床睡覺,這一連便睡到第二天中午,等她醒過來阿公早去了莊子上了。

    張知魚嚇了一跳,他們家小騾車給阿公駕走了,張大郎也不在家,張知魚去拍顧家的門,顧慈聽得她說,便駕了馬自個兒趕車送她。

    等到了地方,張知魚跳下馬車,還沒進門便遠遠地看到裡頭有好幾個大夫都在選雞,還有人手上拿著藥制的豬肝嘗味兒,大夫們挑了一點便放在嘴裡細細抿開,隨即眼睛一亮,笑道:“不曾壞,我用冰鎮著帶來的,今日能用它。”

    張阿公嘴角也染著藥汁,他是保和堂對家禽最有研究的大夫,所以他也離病雞是最近的大夫。

    張知魚立在門上,清淡的藥香充斥在她鼻尖,瞬間心裡便想起許多事來。

    要說用人做實驗,從古到今,這片土地上都很少做這樣的事,大夫們根本想都想不到那裡去。

    調查一份藥有沒有用,西方的古代是什麼樣子,張知魚不清楚,但在東方,試藥是一個耳熟能詳的典故——神農嘗百草。

    現在她面前的大夫們,就正在做這樣落後,但又震撼人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