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筍君 作品

第116章 扮觀音吧

    *仍憐故鄉水

    疑似好筍們在這頭說如何整治舒三郎,說得熱火朝天。

    顧慈還提出可以都試試看,大可以先將舒三郎做為觀察對象,確認哪個辦法對人身、精神以及家庭關係造成危害最大,下一次大家就可以直接用,這樣不就節省了很多用來玩樂和學習的時間。

    舒三郎聽得膽戰心驚,他不是很想繼續賣小食了。

    陸九郎懷裡的小千卻聽得連連叫好,抬頭對爹說:“書上說江南人傑地靈,兒子覺得很對,哥哥姐姐都又傑又靈!”

    張知魚幾人對小千投去幾個讚賞的眼神,小千眼巴巴地看著爹。

    知子莫若父,一看兒子這狗狗眼,就知是看上人家了。陸九郎鼓勵他:“自己去說說話。”

    小九是個誠實的好孩子,正是有話直說的年紀,當下便把頭埋爹懷裡悶悶地道:“我害羞!”

    “老鼠膽子!”陸九郎笑罵一句,隨即大笑出聲,為了方便兒子跟人湊話兒,少不得破費幾個錢兒,又買了幾杯春飲請三個孩子喝。

    春飲是用初春清晨的露水兌入去年曬乾的春花做成的茶,有一點微微的苦味,張知魚還是很愛喝的,因為——不甜!

    二郎高高的一直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看起來比夏姐兒且聽話些,只尾巴不住地掃顧慈和魚姐兒小腿。

    張知魚掏出二郎的零食,放在手心裡說:“快吃吧,乖乖。”

    二郎高傲地點點頭,兩口舔了肉糕兒。

    小千驚呼:“狗狗不落口水,桔奴要流口水!”

    陸九郎笑:“你的貓兒是個狗脾氣,這個狗兒倒似個貓性子,也不知是否投錯了胎。”

    說到家裡的貓狗,大夥兒立時便熟起來,嘰裡咕嚕說了一串貓狗經。

    二郎生得神威赫赫,給張阿公當個寶貝養,倒比兒子還好些,這般三五年下來,二郎便自覺是兩個家的小主子,要個什麼還得人三催四請,別說流口水了,自從花妞養了只大橘貓,帶著過來顯擺幾回後,二郎便便都會自己埋了。

    喜得張阿公直跟沈老孃嘆狗跟著他都開了靈智了,更別提幾個孩子的聰明勁兒到底像誰了,哼!

    沈老孃不樂跟他爭些雞零狗碎的,在家說算什麼本事,隔日出門兒就跟眾娘子說自個兒小時求學的事,不出三日整個城南都嘀咕果真狼外婆便沒羊兒孫。

    張阿公氣得也拉著眾郎嘀咕,只可惜除了小碎嘴子舒三郎,便沒一個跟他搭話的,且舒三郎正遭夏姐兒嚴打,嘴難得緊如蚌殼。

    到現在張阿公又認了一樁命,心說,人不像我,狗像我也成,從此對二郎的培養更加精細。

    張知魚都擔心二郎忽然口吐人言說自個兒塵緣已了,立刻就要飛昇了。

    小九給逗得不住地笑,只想自己要是給張家做小孩兒就好啦,但他還捨不得爹孃,就商量:“爹,我們帶著娘給張阿公做兒子去吧。”

    那樣就能天天跟他們玩兒啦!

    陸九郎看著兒子的臉,驚了,這小崽子竟是認真的,為了玩兒不惜給他孃老子再認個爹。

    怕他撒起潑,陸九郎忙叉開這話兒,問起他們南水縣的地價鋪面,在外漂泊十年,他這幾年偶賺了些小錢才想著衣錦還鄉,回來開間小鋪子做些買賣,安安穩穩地帶著妻兒過完後半生。

    張家人人都是錢串子,哪個不會打賬本,這幾年張家還買下了鄰居大娘的屋子又擴建了一番,自然知道得不能再清楚。

    南水縣的房價地價確實漲了些,但巴掌大的地再漲也漲不到哪去,想要買個一進的小院子,有個一二百兩還是很容易的,最多地段兒差點。

    鋪面就更好說了,大周租賃行很流行,花妞的胭脂水粉鋪子一月租下來也才二兩銀子,雖然只有兩間大屋子,但卻是臨河的,已經算得上中等地段了。

    陸九郎笑呵呵地聽著,心裡卻嘆,誠然在這些孩子眼裡不算貴,但他小時候,一個餅子才只賣一文錢,五年房價都漲了好幾兩了,就這還不算貴。

    張知魚跟人打交道打得多了,如今也跟小仁叔一般有了看破人心的魔力,便摸著二郎的狗腦袋笑:“雖然漲得多了,但大夥兒賺得也多了。”

    就拿竹枝巷子來說,後頭的破瓦地也有鄉里人上來買了翻新的,如今的裡頭已經少有從前那樣難以存身的爛房子了,若是以前,大家哪裡會花這個錢呢?

    因著紫茉莉和豬崽兒,莊稼人這幾年都有了些存糧,大桃鄉還有許多孩子唸書了——宗族有了餘財請老秀才啟蒙。

    這裡頭誠然張阿公出了不少力,但能在縣裡繼續唸書,還有書院願意收的孩子,歸根結底都是因為他們自己本身就是上進的人。

    孩子們有了唸書的機會,大人們也有發了小財也上縣城買屋子的。

    當年的城南是窮人家的城南,如今住在城南的窮人富了些,城南便成了富足的城南。

    竹枝巷子周圍的幾條巷子,這幾年搬來了不少新鄰居,不少都是大桃鄉的人。

    不過大桃鄉的人買的屋子大多都靠著魚姐兒家,張家根基淺,大桃鄉根基也淺,聚族而居力量才是最大的。

    雖然張知魚不是很喜歡宗族生活,但這就是古人的生存之道,連沈老孃聽了都只有高興的。

    陸九郎聽得認真,心裡也為故土高興,只是也難免失落。

    一個風俗大改,只留鄉音的地方,還能算是家嗎?他的家是濃夏跟兄弟一起挖藕的小池塘,如今湖上停泊的都是盞盞小燈,看著還不如待在劍南道熟悉。

    遍地溶溶月,不見故鄉人,真說起來他已經是一個沒有歸途的人。

    陸九郎悵然若失。

    張知魚一時說得口乾舌燥,便自個兒開了桶子,想倒兩杯水上來,一時見著裡頭有百花釀,想起陸九郎的口音,手下一拐,便打了兩杯上來,一杯放在陸九郎跟前兒,一杯遞給夏姐兒。

    顧慈便是如今身體大好,也是吃不得這些東西的。

    小千賴在在爹懷裡眼神亮亮地盯著來人,見爹還在發怔,便捧起杯子聞聞,嘻嘻一笑,道:“甜甜的,跟在家裡喝得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