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筍君 作品

第71章 拜師

    張知魚也趕緊擺手,二郎如今吃兩家飯,已經成了阿公的心頭肉,給它氣著了,還不得被阿公罵死。

    兩人看著那小狗兒,恨鐵不成鋼地看看兩人,一起嘰嘰咕咕出了門。

    今天張家院子裡格外熱鬧,就是房間有些不夠住,李三郎吃了飯就估摸著明兒回家去,給大桃爹挪個床位。

    想起孃的吩咐,李三郎抽空私下跟大姐說起兒子的事。

    李氏看他:“二十歲的都還沒成親,怎有臉問我。”

    李三郎哼道:“是娘讓我問的。”說完他瞪圓眼睛湊進姐姐耳邊小聲道:“是不是張大郎不成了。”

    李氏反應半天才弄清楚什麼是“不成了”,斜著眼覷他冷笑:“你這趟原是專來吃你姐夫拳頭的。”

    李三郎委屈道:“這是娘讓我問的。”

    李氏想起沈老孃練了幾十年鐵臉工,確實是個能派兒子問女兒這話的人,想想還是跟他說了實話:“我跟你姐夫不準備再生了。”

    李三郎嚇了一跳,見周圍沒有張家人才放心些,如今這個家可就他們兩個姓李的,還不得被打瘸嘍。

    李三郎關了廚房門窗,這才覺得安心些,這動作卻立刻吸引了幾個小破孩兒。

    夏姐兒眼珠子一轉,興奮道:“他們在密談,我要去偷聽。”

    水姐兒贊同地點頭。大家看著張知魚的眼睛亮得驚人,如今張家孩子都讀聖賢書了,去偷聽多不好吶。

    但有人邀請就不一樣了,幾個孩子心道。

    張知魚拒絕:“不成,萬一是我娘和小舅的機密,被你們聽走以後豈不是虧慘了。”

    說完,她自己走過去將耳朵貼在門縫上。

    夏姐兒剛想說話,我也是孃的女兒吶。

    月姐兒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她的嘴,用眼神示意她裡頭還有人。

    張知魚遞過去一個誇獎的眼神,仔細聽孃的話兒,家裡若有艱難事,少不得要她出馬解決。

    李三郎抖著嘴問:“是你,還是張大郎不想生了?”

    李氏笑:“他想把家傳給魚姐兒和夏姐兒兩個,不想再生一個分家產了。”

    李三郎沉默會兒道:“那魚姐兒幾個日後沒兄弟,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李氏道:“他說以後給姊妹兩個招贅,或者以後嫁了人生了孩子挑一個姓張也使得,這事爹也曉得。”

    張家人都不反對,李三郎更不可能反對了,他跟兩個外甥女本就玩得好,只是憂心以後她們立足艱難,這年頭沒有兄弟的女娘,軟弱些的,骨頭渣都不能剩一點。

    看來還得他這個當舅舅的扛起大任,做兩個外甥女的依靠,他只比魚姐兒大十三歲,完全可以熬成壽星公,撐到最後送走兩個外甥女嘛。

    李氏險笑岔氣:“魚姐兒掙的錢,比我們都多,你照顧她,還是她照顧你?”

    李三郎拍著胸脯哼道:“我回家就掙錢去,以後養你跟兩個外甥女不成問題。”

    李氏敷衍地點頭,開了門往外走,張知魚帶著幾個孩子立刻躥到院子裡假裝正在胡玩兒。

    李氏對弟弟道:“你先找個媳婦兒成家是正經,男人過了二十歲,那就是老白菜梆子,看著不錯,一嚼就得往外吐。”

    李三郎給大姐說得燃起一簇小火苗,歸心似箭地想回去又掙錢又娶媳婦兒。

    奈何天公不作美,又下起暴雨來,跟天漏似的一直往地上灌。

    江南河渠眾多,又是稅收重地,這裡的河道都修得堅固無比,就算朝廷不修,各家豪富也得自己出錢折騰好,這樣的暴雨下還沒聽得哪裡出事。

    但張阿公卻臉色大變,看著天回頭就給老胡大夫點了幾柱香,青煙嫋嫋升起,很快被灌進來的風吹得不見,張阿公道:“我小時候,有一年就是下了幾場這樣的大雨,那個時候我爹還在,大桃鄉最會看天的就是他,大夥兒也跟今年似的早早收了糧食。”

    一連下了幾日,天氣放晴,大家這才睡了個安穩覺,直到老張頭在自家大門口發現奄奄一息的老胡大夫。大家這才知道,金陵已經被水淹了。

    當時的情況比現在慘得多,從金陵城出來的百姓散落在江南個個縣裡,到處都能見著他們的身影。

    張阿公坐在廊下盯著越發深厚的黑雲,表情逐漸凝重,囑咐兒子:“這幾天外出,多注意點流民,看看他們房子建起來沒有。”

    也不是他故意把人往壞了想,只這千山萬水地跋涉而來,誰不想活著?求生的心往往在絕境中能促但使人做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舉動。

    張知魚安慰他:“雖然現在是秋天了,但今年秋天跟夏天沒什麼區別嘛,雷陣雨都會過得很快的。”

    張阿公笑:“書裡連這個都教?”

    張知魚心虛地點頭,目前她在顧家還沒發現這樣的書。

    但張阿公深以為然,魚姐兒自從開始唸書。整個人都變了許多,跟巷子裡別的女娘看起來完全不同了,家裡現在境況好了許多,他也想幾個閨女孫女都能啟蒙,別說讀多少,起碼不做睜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