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筍君 作品

第47章 重任在兒身

    來看病的婦人本來就不多,年輕些的提了藥就快步走了,剩下的都是渠老孃來開安神方的老姐妹,又哪裡會有人打擾,她一覺睡醒,太陽都落了,要不是想著祭五臟廟還不肯醒吶。

    這一覺之後,保和堂有個小女大夫的事兒就逐漸被渠老孃幾個老喇叭傳了出去,一連幾天都有好些婦人來看病,還有約著魚姐兒出外診的,難以對男大夫說的,對個小女孩還能捨了麵皮吐幾句真話,即便是傳聲筒,有醫學底子在的魚姐兒總好過不相干的人傳那些九曲十八彎的話兒,因為大多數病人還是要吃藥,就得閔大夫開方子,保和堂這幾日進的賬都比以前多一小截。

    樂得趙掌櫃都合不攏嘴,這點錢還不夠趙家燒道好菜,但這是一個極大的彩頭!概因這些年保和堂走的一直是下坡路,簡直都要被城東的仁安堂都要踩到腳底下去了,趙掌櫃回回一想起這事兒就得給祖宗跪著上三柱香。

    看著魚姐兒的模樣就越發順眼下來,只盼著魚姐兒要是不走就好了。

    跟趙掌櫃一起吃茶的秦大夫聽了面色就古怪起來:“這可是個女孩兒,以後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途,哪能跑到保和堂來做大夫?”

    趙掌櫃想起魚姐兒那日學止血針的速度和閔大夫讚不絕口的話兒,深吸了幾口氣才緩緩道:“做大夫的只要能把病人治好,是男是女有什麼關係?我就問你,如果有一天你病得快死了,只有女大夫能救你你去不去看?”

    當然要去,這還用想?誰不想活著?只是張家丫頭怎麼看也不像這種神醫吧?

    趙掌櫃喝了口酒道:“對咱們來說當然不是,我們沒了魚姐兒還有孫大夫王大夫,對那些在家苦熬的女病患,在南水縣現在就只有一個張知魚,她現在還小,再過三五年呢?”

    他也不是發善心,適當的善意帶來的好處遠遠比付出得到的多,女病人難道會比男病人少嗎?以趙掌櫃的認知,只會更多,他老孃媳婦兒成日將藥丸子當糖吃,她們還不用下地做活兒身上就有許多不舒坦,那些需要日日飄在田間地頭,水中來去的女娘婦人難道沒有病嗎?

    但整個南水縣的藥鋪都不見她們的蹤影,她們深深地藏在家宅後院,一日一日求神拜佛盼著身子見好,但凡只要有一個靠譜的女大夫把她們從跳大神的仙姑手裡拉出來,這些源源不斷的病例都會逐漸向這個女大夫所在的保和堂湧來,那得是多壯觀的場面?

    想到保和堂買下半條街的樣子,趙掌櫃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得嘴都要笑爛了。

    秦大夫看著東家這張燦爛菊花臉沒再說話兒,他心裡還是不贊同。趙掌櫃只是

    找個人說說話兒,也不是想聽誰的意見,他這會兒恨不得魚姐兒立刻就簽了賣身契,免得到時候仁安堂的老弔客上門挖人。

    一個大夫得養十來年,他們到時再培養,這口飯早被保和堂吃了。

    張知魚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趙掌櫃重振家業桌上的一盤菜,她只覺得保和堂的氣氛越來越不對勁。

    首先秦大夫看她越來越不舒坦,但凡她在場寫脈案都恨不得用屏風把桌子擋起來就怕她偷師,實際上完全沒必要這麼做,整個保和堂她現在能認出來的字只有張阿公和閔大夫的!

    哦,這兩天高大夫也要算半個了,不知谷二郎做了什麼,高大夫這兩天一掃頹廢之態,每天都笑眯眯地問她有沒有哪裡不懂,不會可以問問自己,他跟張阿公面對面十幾年兩家人也算個遠親戚,教教自家小孩不廢什麼事,還拿了自己的醫書給她回去看,每次開的方子還都讓她親自抓藥,方便記下藥材的氣味形狀。

    秦大夫路過看到都要陰陽怪氣兩句,但趙掌櫃居然視而不見。

    魚姐兒雖然鬧不清為什麼,但不學白不學,這十天裡悶頭做事,進步神速,把經手的藥都認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