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吃肉 作品

534.栽培 我一向體貼......

祝煉道:“您何出此言呢?廟堂之上……嘖!安南總是安全的,咱們只管休養生息。等到他們出個聖君,咱們也不是現在的模樣了,到時候也未必就怕了他們。”

祝纓聽他說得自信,也不點破“到時候”她未必還在。這樣挺好,如果經營了一輩子,到最後晚輩還是依靠她,她會覺得自己像頭到死都不能休息的老牛。

祝纓道:“他們有什麼可怕的?他們自顧不暇。哎喲,他們現在別自亂陣腳我就謝天謝地了。”

“他們還想撬別人牆腳呢!”祝煉輕哼,上前一小步,輕輕說了皇帝攛掇自己的事情。再說自己並無此心:“安南與中原是不一樣的,他們不懂安南。我卻知道他們家沒人值得信賴。”

祝纓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走,同青君見一面,咱們就一同回幕府去。”

“是。”

祝纓不便在普安州常駐,祝青君心中不捨也只得送她離開。臨別時,猶豫再三,詢問祝纓:“您看阿彤怎麼樣?”

祝纓道:“還可以。”

祝青君道:“若是西邊再有事,我能不能讓她跟著去學著點兒?”

祝青君自己在普安州走不開,只要不是大的戰役,都不會用到她。一般西關都是各將校輪流過去,如今也不是大打,不過每季有一兩個小摩擦。祝青君認為比較適合新人入手。

祝纓道:“你很看好她?”

祝青君道:“她有天份。都說刻苦有用,然而想要刻苦有結果,也須先有一點天賦,一點兒沒有,那是緣木求魚,無論怎麼努力都得不到的。她有,又肯努力,年紀也合適,比我小一些,正好不斷代。

咱們練兵,士卒可以什麼都不想,學會聽令就行,吃飽一點、甲好一點、刀好一點,平時多教點武藝、佈陣,上陣的時候都能顯出來。將軍不行,將軍不上陣,很難懂戰場的變化,不知道怎麼下令。她得比這些士卒更熟悉戰場。”

祝纓道:“行。我看過不了幾天,那邊又得鬧嘍。她先留在這兒,要用的時候,我再調她。”

“是。呃……”

“嗯?還有什麼事?”

“這孩子很周到,很伶俐,主意也正。這些日子她管營裡也做得不錯,處理糾紛、斷案都來得。我不想現在就讓她只能做一個武將,我想讓她多學些東西,她的安全……”

“想栽培她?”

“是,”祝青君道,“日後普安州又或者旁的什麼地方,如果缺一個官長,能不能也讓她試一試?她功課也學得,事也做得,都不比人差。”

“這麼早就定下她?”祝纓很直接地問。

祝青君忙說:“並不是就定下了,只是先考察。我已看了她這些時日,倒也可以。我與蘇家小妹她們這許多人都在您身邊許多年,文武都學。與她一般大的這些孩子,在幕府裡也有幾個,其他的人我還沒有與她們長相處,請您一併掌掌眼。免得到時候現找,跟朝廷似的,青黃不接,什麼鬼怪妖魔都能禍害人間。”

祝纓笑道:“你有心啦。項安的事,你留意一下時間。”

“是。”

……——

祝煉先回北關,會同郎睿、趙霽等人到了約定的路上等著祝纓。

祝纓回幕府沒有帶上祝彤,這倒黴孩子還得在普安州幹活。郎睿、趙霽的精神很好,他們不像祝煉那樣有許多的感慨,只覺得京城確實繁華,王、施等人很有氣度,而陳放等人頗為高雅,可惜出了京城之後不遠,百姓生活便顯出侷促來,很多地方不如西州、梧州等城,還有些零散的村落比安南的寨子也好不了多少。

趙霽搖頭道:“京城裡的貴人們,但凡少浪費一點兒,百姓也能少餓死幾個呢。都說民為國本,我看會他們也不在乎國本,真不怕亡國嗎?”

祝纓道:“怕自然是怕的,不過不覺得需要珍惜百姓,反而是善財難捨,奢侈慣了,讓他少吃一口都是不願意的。餓死了人,自有窮人接著生,直到別人活不下去,拉他一起跳井。”“短視。”郎睿有點俯視地點評道。

祝纓道:“你不會短視嗎?”

“我肯定不像他那樣!”

祝纓道:“那還羨慕京城貴人的生活呢?”

“羨慕歸羨慕,我又不傻!”郎睿大聲說。

祝煉發出了笑聲,郎睿與他混熟了一點,策馬過去擠他,兩人鬧成一團。祝纓在一邊看著,心情尚佳。祝煉把話帶到了,王、施也能攔住皇帝的蠢念頭,這就足夠了。安南這裡,祝青君也很讓她滿意,孩子想得遠。祝煉也不錯,誠實,中肯。

一路回到西州,幕府裡井井有條,劉遨、劉衍已經在著手編纂方誌了,一切都不錯。

除了沒過多久,西番又出動小股部隊撩架。安南這邊也習慣了,通常是打一打,再輪換一次新人,練一練,一次摩擦就過去了。祝纓依約,把祝彤調往西關去。

文書依舊是劉遨擬的,她輕聲問道:“祝彤……是不是太年輕了?”

祝纓道:“年輕嗎?打著打著就長大了。”

劉遨無語。

祝纓又說:“叫她在那兒再守一年,回來先到幕府,捎上二十三娘一道去普安州,把二十五娘換回來。二十五娘在普安州採風多年,方誌必有得寫。”

“是。”

祝彤於是被調到西關,途經幕府,代祝青君送了給項安的賀禮,她自己也沒能吃上席,率部往西而去。項安則按著卜好的吉日,在自己住處設宴,項樂夫婦與項漁、項渟以及要過繼的女孩子項秀秀一同到了西州城。

祝纓與劉遨、蘇喆等人都到了,項樂與蘇喆等也是熟識,自有一番敘舊。項樂夫婦看女兒雖有不捨,卻也含笑,又不能笑得太過。因為項渟是長房的兒子,原本是有計劃過繼的,哪知項安改了主意。過繼給項安是有好處的,兩房兄弟雖無心謀算,利益卻又是真實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