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與京 作品

第41章 第41 章

    他嗯了聲,抬抬下巴:“進去吧。”

    她說:“那你怎麼回去?”

    他回:“打車。”

    還沒見過顧談雋打車呢。他那麼多座駕的,目測不低於十輛,反正溫知予是很少見他開重樣的車。可這樣的男人有天為了送她回家,也願意自己打車。

    她說:“有空,再去吃吃那家沙茶麵?”

    他彎唇:“好啊。”

    溫知予忽而有點侷促,很想和他像之前那幾次相處,也想可以肆無忌憚撒嬌可以親他。她知道他不會拒絕,或許哪怕現在也會任她親。可莫名的,又覺得他倆現在的氛圍並不適合像之前那麼親暱。

    不管親近還是疏離。

    她與他之間始終隔著一條線。

    就如她第一次見他在他面前的窘促。有些關係一旦開始,註定就是不對等的。

    春瀾街1-1-3巷口。她進去了,男人在風裡站了會兒,指間煙火星星點點,最終落到地上,彈了兩下,熄了。

    他手揣回口袋也往回走,身影逐漸消失於街口。

    -

    十月中旬,時臨工作碰了些坎。

    他是做美妝的,可搞美妝的編輯總要接觸些時尚類新流行。時臨經常化妝,搞些髮型,老早以前在人群就特立獨行了。像他老是跟溫知予說的:“知予,你偶爾也可以化化妝啊,女孩子化妝了更漂亮。”

    溫知予撐著下巴回他說:“算了,太麻煩,搞一兩個小時,大夏天一出汗什麼也沒了。”

    那個夏天,她這位發小也不懼,趴到她旁邊又給她推薦新產品:“你看,這是咱們編輯部最近雜誌末尾的廣告產品,可好了。”

    她說:“那我懂了,在我這兒搞推廣是吧。當我不會?熟人的錢也賺啊。”

    時臨說:“業績指標,也是為了咱們美妝工作室的未來發展。”

    其實他不賺她錢,就是故意這麼說的。

    以前上學爸媽給溫知予的課本費被她掉在了上學路上,她站初中班級門口差點急哭出來,時臨當時把自己渾身上下所有家當都給了她,整整六十塊,對當時的他們來說都是鉅款了。

    他說:“應急,回頭別跟你爸媽說啊,也別跟我爸媽說,不然我完蛋了!”

    就是這麼個你危難時刻什麼都能給你拿出來的好朋友。

    可這樣性格的男孩子也有挫折,上初中經常有人說他娘炮,說他長那麼白那麼瘦是不是不正常。時臨也不想,他哭過,青春期的少年也迷茫過,

    他倆曾經在大學互通電話,時臨說:“男生怎麼了,男生就不能化妝就不能愛漂亮了啊,人人平等,這世界上我愛做什麼做什麼,大家都是要一起入土的,你他媽管我做什麼。”

    溫知予陪著他哭陪著他笑。

    誰能想到他在職場裡有天也遭到了冷遇。

    時臨現在的老闆是女強人,那可不算什麼好茬。原來溫知予見過,據他說的,工作狂,做事認真,就是喜歡給他畫餅,原來把他功勞攬到自己身上,回頭還說:時臨好好幹,給你升總編。

    幹了三年,總編是沒升上去,空降的一男生坐了那位置。

    具體的事溫知予也不知道,只知道時臨在齊齊哈爾工作一半就臨時趕回來,大殺編輯部,最後老闆給他下了辭退書。

    工作三年,一朝被辭。

    他當然不服,累死累活幾年就換來個這種待遇。辭退他可以,他要求三倍賠償金以外外加全年年終獎提成,這些年他為工作室闖的業績不少,都是他跟那些明星客戶做牛做馬培養起來的,加起來分十幾萬,他要得不虧。

    畢竟現在工作室做起來,整個編輯部的業績也是他撐起來的。

    老闆不幹,現在兩邊鬧得極難堪。最後對方把他私照傳網上,一下激得時臨什麼底牌也沒了。

    溫知予是在工作室得知的這個事,天不怕地不怕的發小沒了辦法。

    他說:“原先工作期間是跟她談了幾個月。她說喜歡我,我也願意為她搞事業,我沒想過分手了她會這麼絕情。”

    溫知予才知道,原來工作期間他和那位領導有一段幾個月的感情。

    她手指一下有些冰涼,在電話裡說:“沒事,先去談了再說。”

    辦公室戀情她並不支持。

    知道發小也沒怎麼談過戀愛,他會喜歡一個人必然也是覺得她優秀,能開美妝工作室的女人想必也差不到哪去。可她還是心疼。

    她不知道為什麼曾經互相動過情的人,因為利益要分手時,竟會鬧得那麼難堪那麼不體面。

    時臨狀態不怎麼好了,溫知予去她住處時看著滿地啤酒瓶幫他撿,他靠在床頭櫃那兒坐著,眼圈泛著紅。他說:“知予,就你陪我了。”

    “怎麼回事?”

    “能怎麼回事。被渣了唄,空降的那個是她新歡。”

    她心揪了一下。

    他說:“男人絕情,有些女人也絕情。當初她說她想起步,我幫她打拼,她說她想賺錢,好,我也幫她。好啊,臨了,一腳把我踹開,是,也讓我知道了,原來人在感情裡要自強,要自己闖事業,不能靠別人。”

    “我今天算是體會到了。”

    感情的事,溫知予不好多加評判。

    人人清醒,可人人是他,她自己在情感裡的表現未必好到哪去。所以她不知道怎麼安慰他。

    她說:“哪有這樣的。她不同意補償金,那就去扯道理,走勞動仲裁,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