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曲有銀票 作品

第50章 移情別戀(一更)

    白慘慘的,笑得人慼慼然。

    後頭閒吃閒逛,這位公主真不見外,甚至在楊府用了頓午飯,再提著司瀅送的幾碗糖水辭別了。

    送完客後司瀅回到房裡,把紙條展開看了看。

    堅|挺縱放,字字飛動,是熟悉的筆跡,上面寫著——

    『出其闉闍,有女如荼

    雖則如荼,匪我思且

    縞衣茹藘,聊可與娛。』[1]

    “是約好幾時見面麼?”織兒問。

    司瀅搖頭:“就寫了首詩。”

    “啊?”織兒蹲下去,又在紙條背面看了看:“會不會拿錯了?費這麼大勁送首詩幹什麼?”

    司瀅也翻過來看了看:“沒了,沒說要見面。”

    想了想,哥哥府裡守備確實嚴,明顯就是防著他來,哪面院牆都有值守的。

    織兒有些替司瀅失望,但還是安慰她:“肯定是首情詩,謝大人肯定是說他還念著姑娘,不會移情別戀。”又嘻嘻地笑:“那姑娘要給回信麼?”

    回信麼……司瀅把紙條折起來:“應該不用吧。”

    謝菩薩剛升任,想來手頭也有忙不完的事,很難抽空子來看她。再者其實沒分開多久,十天半個月不見的,也沒什麼。

    想的十天半個月,後來還真超了這麼久沒見到謝枝山。

    和他有關的消息,司瀅全是從哥哥那頭聽來的。

    三省六部陸續有變動,皇權收攏之勢大好,而太后,則強撐著身子從病榻起來。

    趙閣老去世,她病成那樣已然失態,早已引來了一部分人的揣測。

    雖然不至於想到私生子的事,但私情肯定多少能聯想一些,只是畏於天威,不敢多作交流罷了。

    病天子且忙得廢寢忘食,謝枝山也腳不沾地。

    先是聽說有人檢舉官職買賣的貪墨案,他領人離燕京城去實查,最後帶回來一沓供詞,治了好些貪員。

    過得一陣,又聽說當年蘇定河的案子又被扯出來,道是之所以傷亡慘重,也因為戶部剋扣軍需,有貽誤戰機之責。

    戶部中趙黨甚多,這宗陳案坐實,牽涉出不少利益相關人員。聽說那些日子,吏部七司都在挑燈夜勤,各曹忙無閒時。

    再看太后,朝務上的一再受制,使得慈寧宮宣太醫的次數,慢慢要趕上皇帝住的乾清宮。

    司瀅問哥哥,如果一再這麼鬥下去,最後會是個什麼場面。

    彼時她正燙了新做的藥袋,給哥哥敷著眼。

    楊斯年半靠在躺椅上,渾身筋骨舒展,是在親人身邊才有的松泛。

    聽了妹子的問,他斟酌著答道:“倘使太后審時度勢,願矮身退居,萬歲爺顧念先帝,也會給她個好臺階。可她若執意對抗,勢必有鋌而走險的一天,到時,就怕不止落個難堪下場了。”

    鋌而走險,這四個字聽起來就是要拼命的大陣仗。司瀅把匣子蓋上:“哥哥今晚還能回來麼?”

    “什麼時辰了?”楊斯年問。

    司瀅看了眼鐘漏,說還不到申時。

    那就是還能躺一會兒,兄妹兩個坐著說了一通體己話,等到申時,楊斯年起來了,要往宮裡去。

    聽他說可能明後才能回來,司瀅把早就準備好的匣子遞過去:“那帶著這些吧,乏了便燙起來蓋一蓋,剛好能眯一會子,緩緩精神。”

    又不放心地叮囑道:“哥哥要答應我,身子比什麼都重要,一定留神歇息。腦子暈乎了不能逞強,歇上片刻,處理事情還能更清明。”

    宮裡呆了這些年,從小火者爬上掌印位置,楊斯年捱過冷眼打罵,也受過巴結奉承,然而千百張嘴裡,唯有手足間的溫情無可代替。

    想起謝枝山,他沉吟道:“小芽兒,你別怪哥哥,哥哥是當真不想看你被捲進朝堂是非,不想看你為了個情字,搭上自己安危。”

    “哥哥為我好,我省得的。”司瀅笑了笑,走到簷下去打傘。

    楊斯年也跟了出去,再度說:“男人的臉其實最不值錢,你喜歡好看的,馬上秋試了,有的是俊秀後生。我給你留意著,倘使有風姿過人的,也不拘他什麼名次了,只要人好肯聽話,又得你中意,咱們養著他也不怕。”

    司瀅皮笑肉也笑,學得自己這膚淺的毛病真是入了哥哥的腦,怕這輩子也難摘。

    外頭下著雨,楊斯年在妹妹親自打的傘下到了府門口,兄妹兩個揮手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