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曲有銀票 作品

第32章 示愛

    司瀅悄悄紅著臉,謝枝山過來,把個東西往她懷裡一塞。

    摸了下,居然是手爐。

    見她愕眼,謝枝山?著臉瞎扯:“我隨便帶的,看你手冰,借給你用。”

    司瀅傻眼了。

    大男人出來逛廟會,居然隨身帶手爐?就算他精緻到了這種地步,大六月的揣個手爐,未免也太詭異?

    “大表兄?”後頭,袁闌玉也跟了上來,接著是依依不捨的祝雪盼。

    見到謝枝山,無一不赫然。

    謝枝山倒是淡定,信口說自己與陸慈出來的,剛才錦衣衛突發案情,他便被撂下了。

    袁闌玉沒什麼心眼,謝枝山怎麼說他怎麼信,倒是祝雪盼看著司瀅手裡多出來的暖爐,眉眼很有幾分猜疑。

    她跟在後頭問司瀅:“你今天信期?”

    司瀅搖了搖頭:“不是今天,明天。”

    祝雪盼快速地眨了幾下眼,把住她的手,悄悄跟她笑了笑:“我以為謝大人知道你的信期,特意來送手爐……”

    這樣猜測太過曖昧,司瀅輕輕推她一把,嗔了句:“促狹鬼”。

    游完船,各自回府。

    謝府表兄弟騎馬跟著,司瀅單獨坐在馬車裡,腦子亂糟糟沒有頭緒。

    雖然她信期是每月初六,可信期頭一晚會腹痛難忍,不定幾時發作,但發作起來便極其畏寒,丁點外風都吹不得,否則四肢僵冷。

    這樣的事,謝菩薩怎麼知道的?

    ……

    當夜遲些時辰,教坊司。

    更鑼敲下,月亂幾分。

    銅鏡前,徐貞雙正拆著發。

    華勝,珠簪,一件件自發間摘下。

    拆到髮帶時,房門推開,一片鬱金衣襬被踢進視野。

    燭臺側邊帶出的光帶很窄,來人站在裡頭,只投出個修長且沉默的影子。

    徐貞雙停下動作,自銅鏡中向後看。

    過得半晌,那人終於動了。兩腿邁前,輪廓間次照進更大的光暈。

    鼻樑秀挺,身形雋逸,只是生了雙嫵媚的柳葉眼,比起尋常男子,似乎缺了一份朗氣。

    他走到徐貞雙背後,伸手替她將髮帶解開,又去卸那支多寶簪。待發鬆了,他掬著放下肩背,取了角梳一下下理順,動作說不出的溫柔。

    從鏡中看,兩個人的輪廓都鑲了一圈金邊,等樣的柔和。

    他彎下腰,從徐貞雙的耳廓蹭過去。

    徐貞雙擰過頭,與他鼻尖相抵,四唇近在咫尺,是一說話便能碰到的距離。

    模糊的亮,胭脂的香,然而佳人眼裡一派冷光。他伸手在她唇上揩一下,笑了:“這麼晚還留著妝,在等我?”

    徐貞雙看著他:“光祿寺那名主薄,是你殺的。”

    久到無需記著的小事被提及,趙東階懶懶一笑:“這可冤枉我了,那日我雖去過莊子,但老爺子發病,我還沒下水就回府了,怎麼殺人?”

    早知這人不會認,徐貞雙冷冷盯著他:“你爹還活著?半口氣吊著不肯死,是怕這輩子作惡多端,死後入無間地獄,陰罰纏身?”

    “怎麼,你想送他一程?”趙東階隨口一應,彷彿久居病榻的老父,確實是可以拿出來調笑的對象。

    徐貞雙站直身:“不,我想送你一程。”她目光閃動,帶著極大的刺意:“你這種陰毒的人,死時一定連全屍都沒有,放心,我會替你念兩句往生咒的。”

    趙東階散漫地欠了欠嘴,伸手掐住她:“可惜當初,沒毀了你這張臉。”力度太大,重到快把兩腮捏成一團:“要是擦了鉛,面中破膿留個窟窿,你還能這麼橫麼?”

    離得太近,徐貞雙背上飛起一層熱汗:“鉛是你投的?”

    “不然你以為是誰,袁逐玉?她有那麼大膽子?”趙東階鬆了鬆手勁,指尖游到她下巴,再停在唇珠來回地劃。動作露骨,說不出的曖昧。

    徐貞雙咬牙:“野種,下賤的野種,陰劣的溝鼠。”她心裡恨出血,說話越便發尖利:“權位再高也掩不住你是個私生子,母不祥的野種!有娘生沒娘教的六趾怪物!”

    罵完,陡然被放倒在地面。頭磕在一片掌心,男人跪在她的身側,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是無比屈辱的姿勢。

    “真是姐弟連心,昨日令弟也說了這樣的話,我堵不住他的嘴,便只能是切了他一截小趾,這才讓他停了下來。”趙東階俯低身去,在她下唇輕輕咬了咬:“要看麼?”

    汗上兩鬢,迫出蠕蠕爬動的細癢,徐貞雙抵開他:“放了我弟弟。”

    “放他去哪裡?犯官之後又是逃犯,我不護著他,怕是一見光就要被衙門拉去砍了?”

    “你說的事,我已經替你辦過了,你答應我要放了文禧,放了我弟弟的!”徐貞雙呼吸急促起來,妄想與這天生壞種講道理。

    趙東階微微一笑:“辦過,不等於辦成了。謝枝山不還好端端活著麼?你今日去道場,焉知圍觀那麼多人裡,沒有你的舊情郎?”

    梨木地板,刷在表面的桐油早沒了那層光澤。樓上該是有人起身飲水,踢踏走路,步點響耳。

    室內燭光微茫,在徐貞雙臉上灑出白蒼蒼的絕望:“我倒是後悔,當初沒有聽我爹的話,嫁給他。”幾乎每說一個字,便有一滴淚滑到頜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