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曲有銀票 作品

第25章 入閨房(蟲)

    雖然打的是攢心梅花的樣式,卻讓他看到了同心結的影子。

    造給誰的,不言而喻。

    房室中靜了一會兒,織兒端著沏好的茶過來:“郎君請用茶。”

    謝枝山放下香囊,卻也不還給司瀅。

    他接過茶盞,薄薄的盞蓋沿著杯壁颳了一圈,長睫掩目,缺了以往那份審慎,姿勢優雅得像畫上的仕女。

    司瀅納悶地朝他頭上看了一眼,懷疑他頭頂戴著的不是發冠,而是步搖。

    喝過茶後,謝枝山脈脈一笑:“你之前提過,你有位親哥哥在燕京?你要尋他,可有哪樣線索?”

    冷不防被問及這個,司瀅明顯猶豫起來:“只有多年前的一封殘信,後來便斷了音訊,我也不敢確定他就在燕京……縱使在,怕也相見不相識了。”

    略頓,再苦笑了下:“又興許……”

    “沒有興許,”謝枝山打斷她的哀思,淡淡一句:“把心放回去,人肯定還活著,且活得好好的。”

    不然,也沒法子跟她裡應外合,帶著孩兒跑了。

    這麼支支吾吾不願多提,說到底還是不信他。而意識到自己八成是被借種的冤大頭,謝枝山腦仁作疼,再看那香囊便更是上勁。

    幾下裡的積鬱簇在一起,火旺得直燒腦子。

    謝枝山拿起那香囊:“裡頭應當有甘松和昌蒲,聞著很是通竅。既然是閒手之作,我正好缺一件壓襟的墜子,向你討了這個如何?”

    說是討,司瀅又哪裡有拒絕的可能?她瞠了瞠眼,兀自窮嘀咕,如果這桌面眼下放著她的耳璫,怕不是他也會開口,討回去試戴一番?

    再不願,也只得認了。

    司瀅悶悶地伸手:“還缺條頂繩,表兄先給我吧,我把繫帶封捻了,不然不成樣子。”

    謝枝山乖乖還過去,看她把那串著五色珠的繫帶抽出來,再為他引線動針,心情大好。

    約莫半柱香的光景,齊整的囊袋便好了,司瀅遞過去:“針指粗陋,讓表兄見笑了。”

    緞面絲滑,便如謝枝山舒展的心。

    他嘴角一線清淺的弧度,兩眼明澈有神,又透著些不大確定的靦腆:“這怎麼好意思……”

    一面說,一面接過來,掖進了袖中。

    “你放心,我不白要你的東西。”謝枝山一臉巧笑:“大姑母已從武昌出發,端午前後應當會到,我料你還未選好叩面禮,便替你踅摸了一件,你瞧瞧合不合適。”

    他所踅摸的叩面禮,是一對包金的耳墜子。

    芙蓉石雕作的燈籠,蒂葉則由幾片金絲纏成,輕俏靈動,只是橫看豎看,怎麼也不像是能送給長輩的。

    司瀅正瞧著那東西乾瞪眼,聽織兒一聲提醒:“姑娘,老夫人來了。”

    她匆匆起身,迎出門口去:“見過老夫人。”

    謝母讓她起來:“剛打五丫頭那裡來,順道也來瞧瞧你。”又盯著看了兩眼:“精神頭不錯,可是好些了?”

    “好很多了,勞您惦記。”司瀅退到一側,讓老太太坐。

    謝母往裡走,一雙眼稀奇地看著盯著上來行禮的兒子:“巧了不是,你怎麼也在?”

    “母親。”沒料到會碰著自己親孃,謝枝山聲音有些發乾。

    謝母打凳面上一坐,氣也不喘便開始數落兒子:“烏天黑夜,你幾時這麼不顧規矩了?大晚上往瀅丫頭房裡鑽,沒得敗了你表妹的名聲,事情要傳出去,叫她往後怎麼嫁人?”

    說罷,又去看司瀅:“瀅丫頭,你聽我的話,往後他要是這個點再巴巴兒地來,你直接讓人拿笤帚給他打出去!仗著自己是爺們,還要在府裡橫著走了?”

    又被拆臺,謝枝山當場噎住。

    司瀅聽出幾分玩笑的意思,忙出聲解困:“表兄也是為探我的傷而來,順便,還替我選了東西送給乾孃的。”

    她捧出那對耳墜子,笑著說:“老夫人來得正好,勞您幫我過過目。”

    謝母悠悠地伸手接了,目光繞著耳墜子逗留幾瞬,又去看自己兒子,來來回回,別有深意。

    這麼一眼又一眼,於謝枝山來說是極為煎熬的,好在老太太品了半晌,最後對司瀅說的是:“東西太嫩生了,你乾孃要是沒出閣,且還能戴出幾分滋味來。”

    說罷,拔了拔那粉晶子似的燈籠:“做得工細,倒合我的眼。”

    司瀅本來也覺得這東西拿著燙手,靈機一動正打算做個順水人情,卻又聽老太太嘆氣:“算了,這東西不合適我,別回頭讓人說我老來俏,再把他那短命爹給氣活了。”

    墜子被放回盒內,謝母推回給司瀅:“你留著自己戴吧,還給他也是扔了。他能經手一件姑娘家的東西,已經很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