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曲有銀票 作品

第6章 小嫂子

    這樣想著,攆人的話脫口就來了:“若沒旁的事你先回府罷,遲些我還要入宮,今日不便多聊。”

    “哎,著什麼急啊?”陸慈半笑不笑地:“我問你,你既然知道背後有陰謀,怎麼早不說?先頭給你定罪的時候,你可心灰意懶,像是巴不能早點死了清靜。”

    天光大亮起來,從窗屜子篩進來的日頭有點晃眼,謝枝山眯著眼往旁邊避了避,沒搭腔。

    然而好事者總是不依不饒,陸慈湊近一寸:“不會是紅鸞星動,突然又捨不得死了?”他朝謝枝山擠了擠眉:“三挑一呢,什麼樣的天仙兒迷得你跟醉了似的,只讓那一位進去伺候?”

    錦衣衛眼線眾多,身為指揮使,這燕京城裡諸多人與事,只有他不願說或懶得查的。會知道這些,也不出奇。

    可這樣吊兒郎當的調侃,謝枝山分外不喜:“沒有的事,胡說什麼。”

    “什麼沒有?是姑娘沒進去,還是你跟人家清清白白,同宿幾夜全在抄經論道?”

    陸慈嘁了一聲:“這種話說給你母親聽,老太太沒拆你的臺?好不容易見你跟姑娘勾搭上了,她不得想方設法給你扣在府裡頭,先把孩兒生了,再放你回翰林院去?”

    話說完,又把目光拐向湢室的方向:“藏頭藏尾的做什麼,小嫂子這樣羞於見人麼?”

    聲音不大,卻將好能遞進司瀅耳中。

    進退失據間,聽得謝枝山喊她:“算了,出來罷。”

    司瀅應聲走了出去,穿過地罩,慢慢到了茶桌那頭:“公子。”

    見到她,謝枝山還是有些難堪。方才那視線直撅撅一通混掃,但當著好友的面,也不好問她究竟看到什麼。

    他理了理袖籠,理完又去折護領,總之一看她就覺得自己衣衫不正,彷彿身上總有哪塊是光溜著的。

    但老這麼也不像話,於是沉了沉氣,夷夷然指向陸慈:“這位是陸指揮使。”

    “陸大人。”司瀅塌了塌腰,給陸慈行禮。

    陸慈嗖地站起身,端端正正還了個禮:“小嫂子好。”

    司瀅去死牢那兩回,陸慈曾遠遠地看過一眼,但她整個人攏在披風裡,瞧不真周。

    在陸慈的預想之中,這位怎麼都得是個浮豔嬌媚的尤物,嬌滴滴軟聲軟體,才能讓這謝下惠把自己給交待了。哪知道真人杵到眼巴前,跟他想象中的竟差這麼老遠。

    十根掐尖的手指從袖門探出來,反攥著袖口,侷促得像練習站杆的雛鳥。

    身形透著小家子氣,可她的笑容又很得體,一雙眼黑山白水般乾淨分明,很是親人。

    而面對他的稱呼,她又霎時慌了:“不敢當陸大人這一聲,我與謝公子沒什麼的……”

    糾正的話轉進謝枝山耳朵裡,招來謝枝山的注視。

    他側過頭,見司瀅掖著手,鼻尖沾著點爍亮的光。而那張面容之上的焦灼,是比他還想撇清關係的急切。

    興許察覺到他的視線,她也望了過來。然而目光才落到他臉上,眼眶便猛地一擴,很快又將頭別回去,活像見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