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千辭 作品

第182章 第182章

 下午三點的辦公區寂靜沉悶, 有人忙得腳不沾地,比如符曉,也有人寫稿寫得昏昏欲睡, 比如安翔。 突然一聲“嗡”傳來,嚇得安翔一個激靈, 快速坐起來, 茫然四顧。 對面, 符曉抬抬手機說:“別慌, 我的微信。” 安翔身體一軟趴回桌上, 有氣無力地說:“符曉姐,你是怎麼做到不午休, 還能一下午精力充沛的?” 符曉張口就來, “熱愛。” 這話說得忒不要臉。 安翔竟然還當了真,嚷一聲,喪氣地說:“我果然是咱們新聞中心唯一的混子。” 符曉補刀, “沒事, 你師父那張老臉厚, 經得住你丟。” 安翔崩潰, 師父長師父短,念得活像慕青臨人沒了。 符曉懶得搭理安翔, 身體往後一靠,快速翻看韓秋髮過來的微信。 韓秋: 符曉: 韓秋: “???”不是都鬧崩了,還回什麼家? 正當符曉疑惑的時候, 對話框下面又蹦出來兩條信息:  符曉點開位置看了眼。 在老城區, 離省臺非常近。 符曉想起自己每天路上搭的那兩個小時,突然嫉妒: 韓秋那邊靜了一會兒,才回: 符曉: 韓秋: 符曉狠狠愣住。 這可是帶著韓秋長大的爺爺送她的成人禮,她就這麼輕易的分給她了? 她們的感情沒這麼深吧。 符曉看著屏幕,遲遲不知道怎麼回應。 韓秋沒等: 符曉快速回復: 韓秋: 對話結束,符曉又看了一眼密碼——菲波納契數列的前六項,簡單得她想記不住都難,但是去…… 去就去! 等會兒就去! “試一試”也是要正兒八經交心的好嗎,慫什麼! 不對,沒受到邀請就去,是不是不太要臉? 你在韓秋跟前也沒臉吧。 現在開始要臉。 符曉把手機反扣到桌上,嘆著氣想,今晚又得獨守空閨,寂寞啊寂寞。 “唉!” 快遞也已經收到了,可惜沒人幫忙測評效果。 “唉——” 兩口氣嘆下來,符曉成功把自己搞抑鬱了,完全沒有心思繼續工作。 腦子一閒下來,尿意突然而至。 符曉無語地撐著桌面起身,往衛生間走。 眼看著肚子越來越大,她連上廁所的頻率都快控制不了。 這全都怪符小妞! 符曉隔著肚皮敲了一下里頭那個,惡狠狠地說:“符小妞,你的債又多了一筆!” 符小妞不懼恐嚇,甚至使出她即將用來吃奶的勁兒,踹了符曉一腳。 符曉連忙扶著牆,緩了兩秒,冷笑道:“符小妞,你完了,你後媽今晚可不回家。” ———— 衛生間裡沒人。 符曉打算長待,就挑了最裡面的馬桶坐著玩手機。 不一會兒,外面進來了倆人。 符曉沒有聽人牆角的習慣,奈何兩人非要把她當話題中心。 “唉,你聽說沒,符曉離婚了。” “不會吧,她和她老公不是從大學談過來的嗎?七年之癢都熬過去了,還離什麼婚?” “肯定是嫌她又忙又爬不上去唄。” “還兇。” “哈哈哈,真相了。” “不是我說風涼話啊,自從慕青臨回到新聞中心,符曉的存在感真的越來越低了。” “一山不容二虎麼,符曉的能力倒是和慕青臨不相上下,可惜脾氣太差,不如慕青臨穩。” “這點王主任比咱們明白得多,他一走,新聞中心主任的位置肯定是慕青臨的。” “那符曉是不是就順理成章升副主任了?她年年拿獎,能力和資歷都夠。” “話是沒錯,但是你覺得別人玩剩下了才給她,她能坐得開心?” “也是,只要慕青臨在一天,符曉就得一直撿慕青臨剩下的。她還挺可憐的,兩人明明是同學,在校的時候考不過,工作了還得讓人壓一頭。” “可憐什麼啊,人一個月工資是我們的三倍好嗎?” “真那麼高?” “我還能騙你,我認識……” 裡面突如其來的沖水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兩人站在洗手檯前,尷尬地對視一眼,急忙關了水往出走。 走到一半,被不緊不慢從裡面出來的符曉嚇得愣住。 “符,符姐。”年紀稍輕的女孩兒一出聲,差點哭出來。 符曉笑道:“我被你們從家庭議論到工作,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女孩兒不敢說話,求助地看了眼旁邊的人。 這個人符曉有印象,叫苗方桐,和她同期進來,被分到了可有可無的科教頻道,一直混得不怎麼好。 符曉左思右想,真不記得自己哪兒得罪過她。 “你看我幹什麼?”苗方桐被盯得發怵,梗著脖子說:“我們實話實說而已,犯法嗎?” 符曉嘴角勾起,輕飄飄地說:“不犯法,犯賤。” “符曉!” “少他媽喊我名字,聽著耳朵疼。” 苗方桐氣得臉上漲紅,“符曉,有本事去和慕青臨爭啊,拿我們撒火算什麼!” 符曉樂了,“我衝你們撒火?你們自己犯賤,在我頭上拉了屎,不知道把屁股擦乾淨,還成了我的錯?妹妹,要不你來評評理?”符曉對旁邊已經哭了的女孩兒說。 女孩兒拉住苗方桐,連聲想符曉道歉,“符姐,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 符曉的表情涼下來,再開口,聲音很沉,“下次再想犯賤,最好換個對象,我符曉走哪兒罵哪兒,從來就不是什麼善茬!尤其是你苗方桐,自己不行,少他媽打著聊私生活的幌子眼紅別人。” 話落,符曉轉身離開,隱約還能聽到苗方桐不甘心地咒罵。 符曉置若罔聞。 後面三個小時,工作效率出奇得高。 這就是她,別人越說她不行,她越要讓他們睜大眼睛看著。 六點一到,符曉直接收拾東西走人。 這個點,省臺門口堵得一塌糊塗,符曉再被出租車裡的汽油味一衝,整個人就顯得格外暴躁。 尤其,她今天的心情真的非常不好。 用十分鐘走了不到五十米後,符曉忍無可忍,打開導航想另外找一條路,卻在點進輸入框的瞬間頓了一頓,鬼使神差點下了最新一條搜索記錄——韓秋家。 導航顯示下一個路口右拐,就十二分鐘的車程,幾乎可以完全避開擁堵路段。 符曉的手指點在腿上,琢磨片刻,果斷要求司機換了目的地。 反正韓秋已經回來了,她有的是正當理由過去。 那麼,找個什麼理由呢? 符曉偏頭看向窗外思考,就被街邊抱在一起啃得不太雅觀的倆小年輕點醒。 符曉飛快地打開微信找韓秋: 發完微信,符曉自信地等著韓秋回覆。 不想,一直到站在韓秋家門口,她的微信還是不見動靜。 還沒回來? 符曉心道,現在距離韓秋說的兩個小時已經過去了兩倍時間,她就是爬也該爬到家了。 那是回來又出去了? 還是在忙? 符曉最煩憑空揣測,她把包換到左手,果斷地輸入密碼開門。 屋裡採光很好,面積看著比符曉那個150的還要大很多,傢俱卻只有她家一半不到,就顯得非常空。 符曉換上一次性拖鞋,只往裡走一點,就聞到了嗆鼻的煙味。 符曉皺著眉,快步進到客廳。 韓秋果然在。 聽到腳步聲,韓秋回過頭,平靜地說:“來了。” 符曉遠遠看著弓身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莫名覺得哪裡不對,但一下子又說不上來。 她把包放在沙發上,走到通風的窗邊靠著,看著桌上的手機說:“手機就在眼皮底下放著,為什麼不回微信?” 韓秋抬頭,視線明明對著符曉,卻好像透過她,看向了某處虛無。 “手機沒電了。”韓秋說,幾乎同時,她的手機進了一條短信通知。 “叮”的一聲,屏幕亮起。 這種時候,任誰都該為謊言被當面揭穿解釋一二。 韓秋卻像是沒有聽到一樣,低頭回去,指尖夾著燃了半截的煙。 符曉心裡一磕,站直了身體,“韓秋,你怎麼了?” 韓秋夾著煙的手抖了一下,沉默半晌後,忽然開口,聲音變得低沉暗啞,“我原本,是要回家的。” “?”符曉微怔,說:“你現在就在家。” 韓秋像是沒有聽見,自顧自說:“可是我遇到一點事情耽擱了。” “韓秋!” “我也沒有故意不回微信,不接電話,我只是臨時找不到可以充電的地方。” 符曉見韓秋跟失了魂一樣胡言亂語,徹底慌了,她顧不上二手菸不二手菸的,大步走過來抓韓秋的手。 韓秋掙開,躲著她,“我身上有血,別碰。” 符曉愣住。 韓秋身上明明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到這一秒,符曉總算明白韓秋哪裡不對。 韓秋跟她說話,從來都是要平視,剛才卻沒有起身; 韓秋顧忌她懷孕,從來不在她面前抽菸,現在卻還有一支點著,也沒有在她進來屋裡的時候,立刻提醒,或是採取措施; 韓秋和她那天在陽臺看到的一樣,頭髮根裡全是汗; 韓秋剛才的話,根本不是對她說的…… “韓秋,你到底怎麼了?”符曉愈加慌。 韓秋拉下符曉搭在自己背上的手,吐字有些困難,“沒怎麼,就是,背上有點疼。” 符曉順著說:“我看一看。” 符曉去脫韓秋的衣服。 韓秋一開始只是沉浸在錯亂的意識裡,沒有太過反抗,一直到符曉的手指觸碰到皮膚,她才像是忽然驚醒一樣,抓住符曉的手,說:“鼕鼕,回去吧,姐身上不乾淨,別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符曉被抓得腕骨生疼,遠不及韓秋叫錯名字和看過來那一眼帶來的衝擊強烈——裡面除了大片的空白,什麼都沒有。溫吞緩慢地刺進符曉心臟,她覺得有點疼。 韓秋放開符曉,抖著手把煙按滅在菸灰缸裡,肩一點一點往下壓。 她看起來真的很難受,交握十指緊得骨節泛白,側臉全都是咬牙咬出來的稜角。 她大概是把全身的力氣都使上了。 可即使這樣,還是有一聲痛苦的sy趁她不備從喉嚨裡硬擠了出來,震著符曉的心臟和耳膜。 她斷定了一個事實:韓秋正在努力消化一件很困難的事。 具體有多難,她不知道,唯一清楚的是,她看得很不爽,很不高興。 符曉騰地站起來,走到韓秋跟前單膝跪下,動作輕柔地掰開她的手,捧起她的臉,說:“韓秋,你仔細看一看,我是誰?” 韓秋空白的目光攏著符曉,靜默著,良久,她小心翼翼地傾身過來,在符曉唇上碰了一下,很快是第二下,最後,一隻手捏在符曉頸側,另一手勾著她的肩背,深深地和她吻在一起。 符曉覺得窒息。 韓秋的手勁兒太大了,吻得也很亂。 但莫名的,捏在頸側的力道越沉,她越興奮。 她的理智被佔據著,明知道現在也許不是好時機,還是不受控制地順著韓秋的意思,低頭下去碰了她。 符曉前所未有的耐心。 韓秋卻只是靠著沙發,不言不語地垂視著她。從呼吸急亂到微微仰頭,迎接那幾秒短暫而極致的眩暈,她沒有出過一聲,甚至連眼神都沒怎麼變過,平淡得讓符曉誤以為她已經不再迷戀自己那雙唇口帶給她的快樂。 可用紙巾擦下來的那些東西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 符曉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剋制得過了頭的韓秋極為陌生。 陌生得幾乎讓人害怕。 她學著符輝討好的動作,扶住韓秋的膝蓋,輕聲叫她,“韓秋。” “嗯。”韓秋淡聲,她的嗓音低沉緩慢,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起伏。 符曉喉嚨一緊,不自覺握緊了韓秋的膝蓋。 韓秋很輕微地抖了一下,瞳孔裡的黑開始聚集,很快就有了類似驚懼和內疚的震動,“符曉……” 一瞬間,符曉無意識繃著的情緒放鬆下來。 她仍舊收斂著呼吸,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異樣。 “總算認出我是誰了,你剛什麼情況啊?鬼上身了一樣。” 符曉抱怨的時候,仔細留意著韓秋的神色——除了歉意,已經不見一點空白。 韓秋沒有回答符曉的問題,而是穩穩地將她扶起來坐在腿上,看了她一陣,說:“符曉,我現在不太舒服,可以請你抱著我嗎?” 符曉愣住,她們從來都只是上床,接吻少之又少。 擁抱…… 從來沒有過。 這麼簡單的動作會比方才觸及到柔軟脆弱之處的情愛更有用? 符曉不確定。 韓秋告訴她,“在醫院的第一晚,你睡著之後,我又給你了一句準話——有你抱著的夜晚,我沒再出過冷汗。” 韓秋的尾音很輕,掃落臉側的一滴汗,砸在符曉手背上,她緊抿著的唇微微顫抖, 她會抱韓秋純粹是因為睡相差,是在睡著之後,本能去做的,韓秋根本沒必要放在心上。 可她不止上心了,還說得這樣認真。 符曉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總覺得韓秋不應該是這麼,這麼…… 符曉蹙眉。 “卑微”這個詞有點嚴重,但是在看過剛才那個陌生的韓秋,有了對比之後,她腦子裡能想到最準確的詞就是“卑微”。 相對應,她認為真正的韓秋應該比在營地認識的這個韓秋更加高高在上。 那麼,是什麼事情把她變得卑微到需要一個人的擁抱來緩解痛苦? 出櫃? 她能猜到只有這一樣。 這一個決定把她弄得有家回不來,有親人不願意聯繫,或者,還有更多她不知道的細節。 符曉抿緊唇,手從韓秋腰側穿過,慢慢抱住了她。 屋裡很靜,夕陽在加速降落。 符曉偏頭靠在韓秋肩上,頭一次知道擁抱可以把一個人的心跳聽得這麼清楚,還會一步一步引.誘著她,把心跳調整成和她同一節奏。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著,雲團從窗外經過,和垂落的夕陽向著兩個方向。 快要消失時,韓秋忽然開了口,“符曉,可以了。” 符曉已經習慣了這個動作和姿勢,聞言微微愣了愣,坐起來。 韓秋說:“去臥室待著,我收拾這裡。” 符曉又皺眉。 不等說話,韓秋再次開口,“你懷孕了,這裡的東西聞多了對你和孩子都不好。” “你抽這麼多就沒事了?”符曉脫口而出。 韓秋說:“我今天的心情不是非常好。” 符曉沉默片刻,忍不住問:“想起當年出櫃的事了?” “嗯。”韓秋說:“抱歉,那天對你撒謊了。這件事我沒有忘,只是不太願意提。” “那就不提。” “你已經看到了,我沒理由繼續瞞著你。”韓秋避開細節,只用寥寥幾句帶過,“我22歲畢業當天和家裡出的櫃,當著外人的面。我父親是個很重面子的男人,他給我兩個選擇,一,做回正常人,二,滾出家門。我不覺得我哪裡不正常,只能選擇後者。那時候爺爺是家裡唯一可以否決父親的人,只有他敢出去找我。” 符曉心跳加速,意識到了什麼,她快速抓住韓秋的手,說:“韓秋,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說了。” 韓秋平靜地看著她,“符曉,你需要知道全部,才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韓秋!” “爺爺找了我一天一夜,心梗發作,連急診都沒能進去。父親非常生氣,前來弔唁的親戚也都在指責,而我,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 “我沒有見到爺爺最後一面,往後十五年,也不被允許去他的墓前祭拜。” “是不是,還捱打了?”符曉問,不然怎麼會說脊背疼,會覺得手上還有血? 韓秋說:“是。那天的記憶太深刻,我一到晚上就會冷汗不止,偶爾也會像今天一樣,不太能分清時間,總覺得自己還在那天,沒有過來。” 符曉渾身發涼。 她同樣是被爺爺帶大的人,太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她爺爺去世還是自然壽終,她都用了好幾年才緩過來。 韓秋…… “沒有人替你說點什麼,讓你見爺爺一面,或者,不用捱打嗎?”符曉輕聲問。 韓秋說:“沒有,他們只是聽我哀求,然後冷眼看我離開。” “韓冬也沒有?” “她太小了,不敢。” “放屁!”符曉怒不可遏,“我寧願被我爺打斷腿都要護著我弟的時候才11歲!我就不小?!” 韓秋的目光輕悄悄的,籠著符曉,“她不是你。” 符曉的呼吸沉下來,忽然就懂了韓秋這十五年為什麼連一個電話都不給韓冬打——因為,她處處護著人,在她唯一一次需要幫助的時候袖手旁觀了。 她一點也不“涼薄”。 相反的,她在分不清時間的時候,還在下意識叫韓冬“鼕鼕”,還在提醒她不要弄髒衣服。 她應該是個溫柔的人。 她應該想過儘早回家,不要讓爺爺擔心,可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 她可能也沒有故意不接家裡人的電話,只是手機沒電了。 這些韓秋在混亂的時候才會為自己辯解的事情能讓她得到諒解,但不會改變結果。 所以,她不在清醒的時候說。 蠢死了! 符曉無端惱怒。 韓秋依然靜靜的,“離開家的那段路很長,我身上太疼了,其實撐不住。我希望有誰能跟出來抱一抱我,那樣,我至少能體體面面地離開,不讓爺爺擔心,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這件事就成了我潛意識裡的遺憾,每晚發作。” “符曉,你抱著我的時候,我是安靜的。”韓秋看著符曉的眼睛說:“我不是一個非常念舊的人,撇下我的,或者是被我撇下的,我都不會回頭去找,除了你。我總以為為你回來是衝動在作祟,或者因為得不到,現在我應該能明確地告訴你,你是我潛意識裡渴望的人,所以,我回頭來找你了。” 符曉心跳如雷。 她們不是才剛剛進入彼此的試用期,怎麼就突然有了這麼沉重的心意? 即使這份心意只是韓秋潛意識裡的依賴,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韓秋說:“符曉,現在你可以重新做一次決定了。” 符曉問:“什麼決定?” 韓秋說:“還要不要跟我試一試。我並不是一個好人。” 符曉腦子裡的第一反應是,“你也不是壞人。” 這話說出來就等同於答應。 可她對韓秋就是有一點心動而已,還遠沒到為她負擔什麼的程度。 她還沒有準備好。 韓秋早有預料,她平靜地說:“你搖頭,我馬上就走,以後絕不再踏足你的生活。” 這話似曾相識。 韓秋第一次和她表明心意的時候就說過類似的。 符曉一瞬間惱羞成怒,“你又威脅我!” 韓秋並沒有和那次一樣,用“你又不喜歡我,我拿什麼威脅你”來為自己開脫,而是毫不猶豫地回了符曉一個字,“是。” 符曉站起身就走。 走到門口,又大步折回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韓秋,說:“我他媽還就喜歡被人用強的!” 黃昏的光裡,符曉態度再差,語氣再狠也擋不住模糊到柔和的面部輪廓。 韓秋仰著頭看她,投射在臉上的光影將她的五官勾勒得清冽立體。她那一雙眼黑而靜,彷彿沒有邊際的深海,連使一人沉溺都會不動聲色。 “符曉,答應了,你就沒有機會再反悔。”韓秋在一室寂靜裡開口,“我說過,我輕易不會和誰鬧得無法挽回。這表示,即使你有一天想回頭,也很難找到讓我放你走的理由。”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鞠躬 感謝在-19 12:00:-20 12: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______素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爐子d、溫暖的爐火、alone_c、宋遠璟、、漸變拿鐵、籅書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年少把酒問詩書 30瓶;觀止、無人區的玫瑰、瓶;天降涵涵子 9瓶;藍山、飄離 5瓶;阿娜 2瓶;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